皇叔060

    待我前脚踏进别苑,夏穆与唐庄一前一后也相继回来。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二人回来的时候皆自摆了张臭脸,恍似此番消遣不甚畅快。

    我看着他二人连招呼也不跟我打就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看向阿尤,她更是一脸蒙昧,摇头摆手,直说自己什么也没做。

    “小唐。”

    我在唐庄的房门前唤了声。

    屋内沉寂,唐庄似乎不打算理我。

    “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

    就在我要推门进去的时候,房门陡然间被打开了。

    唐庄一脸阴郁的看着我,也不说话,杵在门前眼睁睁的盯着我瞧。

    “你……”我被唐庄的神色所吓,禁不住后退了步。

    “如果没什么事,皇上还是早些回房歇息罢。”

    唐庄口气平平的说着,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

    我想进屋,却被唐庄不怎么留情的拦在了门外。“怎么,你的房间里莫不是藏了个姑娘?”

    不待唐庄再说什么,我已经格开他撑在门上的手,迈过门槛进到屋内。

    “朕方才去了太子宫,舒歌太子比朕想象中的还要谦逊温和,想来公主定然也是相差无几,朕觉得……”

    我转身看去,发现唐庄仍旧憷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似心不在蔫,实则心事重重。

    “小唐……”

    我唤了几声,才终于唤回了唐庄的注意。

    我拍了拍唐庄的肩,不觉笑了声,“别这样,朕相信公主一定会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

    唐庄的脸黑了黑,状似无奈,“公主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与我何干。皇上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走到哪儿也不忘关心臣子的婚姻大事。”

    唐庄这话说的太过于犀利了,使得我顿时就噎了声,嘴角抽搐着颇显难为,“朕,朕这不是体恤臣子嘛。”瞧他说的,像似我在逼良为娼一样。

    “皇上的好意我心领了。时候也不早了,皇上若是不想歇息就自己去找点乐子罢!”

    明显的,唐庄觉得我在这儿碍了他的眼,说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要把我赶走。

    我大感诧异,前头舒歌无缘无故的与我中断了本来还友好的交谈,现在唐庄又对我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我,有那么吓人么?

    “可是与穆君之间又闹不愉快了?”我觍起笑脸凑到唐庄面前问。

    唐庄忍了忍,有些按捺不住,直教我别管他的闲事,甚至还用不善的口气喝令我回到自己的处所困觉。

    我被唐庄这突如其来的气势所吓,一时间不知做何反应,只得怔怔地离开了他的屋子。

    *

    回途,我仍是纠结不下,以唐庄的操守不应该会有此种不淡定表现才对,纵然会有不淡定也不该是在人前。莫不是他遇到了什么困难?

    脚步霎时收住,定在原地琢磨复琢磨,我觉得唐庄一定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如果只是公主的事情让他焦灼也就算了,倘若还有他事……

    正待我折身返回唐庄的屋子时,门庭内那一晃而过的身影令我眼前一亮,这人不是我在太子宫看到的那个乐师吗?他为何会从我的屋子里偷偷摸摸的出来,而他明明已经看到我了。

    “诶,你站住。”

    我指着那人的背影喊了声,非但没喊住他,反而还令他加快了脚步往廓角处行去。

    当下不假思索,提起曳长的袍边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心想,逮着此人也好给舒歌提个醒,像他那样善心肠的人,真若是哪天被奴才给卖了怕是还会被蒙在鼓里。

    几经兜转,非但没能让我追上那个看似就在眼前的人,反而还让我把自己兜进了庭院深处。四周比屋相连,形貌无异,愣是教人分不清东西南北。就好比太子宫前那片翠竹密林一样,置身其中恍入迷境。

    “有没有人在?”

    我唤了声,转目四望,等到的只是自己的回音。若大一个灯火通明的庭院,却没有一个人在内,霎时就让我觉得诡异非常,禁不住缩了缩脖子。

    “小唐。”

    又再过了一会儿,我试探性的唤了声。当真是粗心,出门在外不是更应该对我寸步不离吗?

    就在这时,其中一间屋子应声而开。

    我难掩惊惧,眼睁睁盯着那扇开启的房门,脚步不知不觉的后退着,直到脚后跟被异物所绊——失衡跌坐在地上才发现,却原来什么也没有,估摸着是因为房门本就是虚掩着,一阵夜风就给轻松吹了开。


    待到定下神来的时候,我不免又自壮起胆来,一步一顿的朝着那个开启房门的屋子靠去。我总是这样,心里明明害怕的紧,偏偏又拧不过好奇心的趋使。所以皇叔常告诫我说,人的好奇心可以杀死一百只蚂蚱。

    一进到屋子里我就嗅到了一股颇为熟悉的香味,是那种种在凤仪宫内的晚香玉的花香。此种植物尤为特别,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就会散发出一种浓郁的香味,越夜越甚。

    我扬起衣袖扇了扇面前的空气,呛鼻的香味让我禁不住皱起了眉,不知此间是何人所居,怎会与母后有着同样的癖好。

    果不其然,等到我走到房中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一盆盆摆放在幕帘下的晚香玉正是花开正盛时。

    屋中的摆设一眼便知是女子的闺房,妆台上琳琅满目的摆着各式各样的钗环头饰、环佩玉坠,就连胭脂红,玉角梳也置于其间。

    想必睡卧于红罗帐之下的必定是一位倾城美人,思及此,不由的让我想起了倾尘。

    这个屋子看起来不像是没人居住的样子,却不知缘何空寂无人?而这里明明是接待外来使者下榻的居所。

    墙上的几幅画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那是一些形态各异的丹青,由下自上看去,画中人体态卓然,翩翩风度不言而喻,手持折扇的样子令我瞧了为之振奋。只是当我的视线落到画中人的面庞时,禁不住凝固住了面上的表情。

    那画中之人不正是我自己么!

    这是我头一回来到遥城,甚至在这之前我与东丹并未有过友好的往来,我的画像又怎会在此出现?

    疑惑尚未解开,在看到旁边那幅画像的时候更是令人惊呆了眼。

    画中那位婀娜多姿,千娇百媚的女子不正是母后年轻时的模样!

    我彻底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与母后的画像通通出现了这里?

    *

    “好香!”

    “穆君!”

    身后,夏穆不知何时站在了门槛前。我回头看去的时候他正踱步朝我的方向走来。

    我呆呆的看着夏穆,忘了问他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夏穆倒是一点也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似的,“时候不早了,晔君这是孤枕难眠么?”

    “想必穆君也是如此了!”我不答反问。

    夏穆笑了声,趋步慢慢往屋内走来,身上那袭深色的衣袍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的沉重,当他走到灯下的时候我禁不自觉的后退了步,突然有些害怕起他来。

    “晔君当真是我的知心人。”夏穆面上带着笑,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说着,“以往若是来到遥城势必要去往西城消遣几日,今次再往西城却有种索然无味的感觉。我想,这也许是因为晔君答应了要促成我与小惹姑娘之事,所以才会这般无有兴趣。”

    这回我可是笑不出来,因为夏穆盯着我看的神色尤为熟悉,不仅仅是皇叔这样看过我,就连凤宁也曾用这种神色盯着我瞧过。

    而夏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看着我了,被皇叔这样看着我不觉得不自在,因为他知道我是女儿身。夏穆要么已经知道了我是女儿家,要么就是他有着与众不同的……癖好。诚如皇叔所言的,也许并没有那么多人喜欢我,那不过是人家的喜好特殊!

    在夏穆走近我之前,我已侧身避开了与他有可能的接触。而后强自镇定说:“那么,小惹姑娘该庆幸穆君这般‘情有独钟’喽!”

    夏穆甚是不要脸的说着,“诶,晔君过誉了,我也是在见了小惹姑娘后方知情为何物。”

    我被夏穆的话恶狠狠的寒了一把,方知帝王果然不同于常人,脸皮要比城墙,口气能吞山河。

    我掩唇打了个呵欠,“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回去歇息罢!”我实在是无有耐性再同夏穆这个两面三刀的人虚与委蛇,诚如皇叔所言,最好别同夏穆单独相处,只可惜了唐庄今日情绪不佳。

    从夏穆身侧走过的时候,忽然觉得腕上一紧,迈出的脚步跟着滞下。

    “‘我们’二君难得有此种相处的机会,此间睡榻宽敞,我们今夜不妨就在此一榻而眠如何?”夏穆提议着说,行止却未有征得我的同意,强行拉着我的手就往那满是旖旎的红罗帐走去。

    “呃呵呵……”我挣了挣手,定住脚,却也难掩慌乱,“穆君真爱说笑,你我二人皆为一方君子,如此行径会否有失礼节?”

    夏穆扭头看我,笑颜何其灿烂,“诶,大丈夫不拘小节,更何况我们还是一方君子,如此行径也只会让后世传颂像我们此等明君关系融洽,两国友好。”夏穆看似轻松的将我给生拉硬拽上了红罗帐内。

    脚下一个趔趄,却是夏穆将我往榻上推去。身体失了衡,整个人扑进了暗香满满的软榻上。

    “哦……”胸襟无有轻重的磕在缛子上,却也不免挤疼了裹在束胸布下的柔软。

    不待我爬起,夏穆就已关切非常的扶住我的双肩令我转过身,“呀,可是磕着哪儿了?”口气难掩担忧,偏偏让听着却是幸灾乐祸的成份居多。

    我惊魂未定,突的握住了夏穆那只伸到我胸前的手,“没,没磕到没磕到,不劳穆君了。”我一点也不怀疑夏穆乖张的性子能做出什么事来,毕竟他在不分我是男是女的前提下还曾在城楼上轻薄过我,就算故技重施对他而言不过信手拈来。

    “哈哈,晔君缘何面赤,我们皆属同类,你难道还怕我对你不规矩不成?”夏穆那阴恻恻的笑容下说着轻松的话语,假意打量我面上的赤霞而俯身靠近我的面目。

    我挣扎着被夏穆扣紧的肩,按在缛子上爬起不能,只得格着手挡住愈来愈近的面庞,“卧榻宽敞,尚可容下三五七人,穆君不需与我这般靠近罢。”

    夏穆顿了顿,瞥眼看了看身侧的空位,似乎在琢磨着什么,随即便就松开我,坐直了背。

    我一口气尚未吐出就瞧见夏穆利利索索的把自己的外袍给除了去,手一扬,就给丢到了地上。

    我蹬着脚后退着坐起了身,口齿不清的制止着夏穆还欲再脱的举动,“夜里寒凉,穆君且别如此‘豪放’免得生病了可就不好。”

    “你我血性男儿,怎会轻易着了病。”夏穆说的轻松,虽是停下了再脱自己身上唯剩的那一件衣衫,但转手便就要替我代劳。“晔君可是已有二妃在侧之人,怎还羞涩了。”说罢握住了我蹬去的脚,一扯,倒是扯下了我的靴袜。

    “我,我习惯和衣而眠,不习惯与同类共眠。”我急不择言,且不管夏穆这般为何,推开他就往榻下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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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取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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