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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被抢,崔三郎就在帅帐中说道:“他们不是堂兄弟么?不知道杜燕绥对杜静贤下得了手不?他若手下留情,必受冯忠和贺鲁猜忌,咱们的粮草队也能少伤些弟兄。”

    有人不屑:“他都投了敌,连妻儿宗族都顾不得了,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崔仲冬就坏笑:“那也正该杜静贤去押粮。他不去,难不成让和杜燕绥没半点关系的人去送死?”

    崔仲冬看杜家人都不顺眼。这话却有几分道理。于是本该呆在后方的杜静贤穿上甲胄,又是期盼又是矛盾的成了押粮官。

    临行前,督粮官尉迟宝树悄悄把杜静贤叫到一边:“杜三哥,咱们与杜九最熟。咱们一直在后方只是听说,从来没见过他。你这次运粮得仔细看清楚了。杜九就算假降想破柘析城,也不会拖这么长时间。”

    杜静贤最近受人排挤,心里存着老大一块疙瘩,冷笑道:“你别来试探了。他真投了敌,我绝不会手软。”

    “杜九投敌对他有什么好处?贺鲁赢了这仗,能封他做王?他已经是一品国公的勋爵了。他求什么?我是没机会亲眼看看,你有机会就别错过!他投敌,皇上不牵连杜氏全族,杜家子弟也没了前程。”尉迟宝树没好气的说道。

    杜静贤这才松了口气,低声说道:“我知道上头派我去运粮是想让我当诱饵来着。不瞒你说,我一直不信,总得亲眼瞧着,得他一句解释。”

    尉迟宝树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点齐护卫粮队的三百士兵和二十辆粮车,杜静贤出发了。

    要把粮送到城的另一面军营中,需要绕着城走。这段路就是运粮队容易中伏被抢的地段。如果粮运不过去,大军断了口粮,柘析城之围就被贺鲁破了。

    路上必经过一段山岭。有时候护粮队人多勇猛,还能冲过去。有时候中了伏粮被抢,能活着逃走的都是运气。

    又不能大举运粮。山道险峻,粮车阵线拉得过长,总会被贺鲁截走部份。城中只要还有粮食,想破城就更难了。

    对方仗着地形熟悉,占据了险要。百来十人,就能对付多出几倍的唐军。在山道死战,唐军基本都是被虐的份。从踏上山道的那一刻起,所有人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高举着盾牌,朝前方急奔。

    杜静贤一手执盾,一手拿剑,手心沁出一层冷汗。他机警的望向左右高耸的山石,既盼着那杜燕绥来,又害怕真的和他对峙。

    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呼哨。

    “戒备!冲过去!”

    盾牌高高举起,护着粮车往前急奔着。谁都知道,谁扔了手里的盾,谁停下来,就只有死。

    呼哨声中数桶火油砸了下来,空气中闪过一枝枝点燃了箭簇的火箭。

    往日抢粮绝不会用火油,烧了粮食,贺鲁也得不到。用火油对付山道上的运粮队,只需堵着两头出口,高处放箭,无人能逃出生天。这次居然用了火油!山道上浓烟四起,利箭破空而来,听到身边唐军的惨叫,杜静贤心头一凉,再也顾不得粮车,大喝道:“后卫变前队,弃粮车,退!”

    余下的唐军弃了粮车,转身朝着来路撤退。

    山石间传来胡子放肆的笑声。前面山口冲出来一队胡人追赶而来。随着一面绣着长林字样的旗帜出现,一行人马堵在了山路的另一方。

    当中一人骑在马上,身披黑底银甲,手握天策枪冷冷的望着用盾牌结成长阵的唐军。

    杜静贤望着他,情不自禁的喊道:“你掀起面甲看着我!我是你三哥!你也要杀了我么?”

    回答他的是一轮箭雨。

    杜静贤吓得把盾往头上一举。卟卟的声音扎进了牛皮厚盾。唐军半跪在地上,高举着盾,像一只伏地的龟。

    “走!”

    唐军慢慢的移动着,只等靠近了出口,才举刀冲过去。

    咚的一声巨响,一根狼牙锤狠狠的砸进盾阵之中,一名唐军顶不住压力,口吐鲜血,应声而倒。阳光从缺口照进来,还没来得及补上缺口,一柄斧头打着旋飞进来,狠狠的将一面盾砍成了两截。

    胡子们兴奋的怪叫着,从后面冲了上来,不过片刻时间,就将唐军结成的盾阵冲得四分五裂。

    “拼了!”不知是谁吼了声。唐军提起刀拼了命。

    战场便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算我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杜静贤已顾不上看杜燕绥了,他拼命的挥动着手里的盾和剑,慢慢的后退着。退到山壁处,眼角余光瞧着杜燕绥动了,他驱马而来,手中长枪轻松自如的扎进一个又一个唐军的身体,那枪拔出来时,带起一股血浪,染红了战甲的下摆。

    三百唐军啊,对方不过百来人。杜静贤眼里流出了泪。望向杜燕绥时,双眼被仇恨染得血红,嘶声大骂:“你还是杜家子孙吗?你贪生怕死降敌,你的命是用杜氏千条人命换来的,你不怕被恶鬼缠身吗?”

    用最后一名唐军身上拔出枪,杜燕绥打了个手势。他身边的人兴奋的怪叫着,转眼间退得干干净净。

    山风吹来浓浓的血腥味,战场扔下一地尸体和熊熊燃烧的粮车,静的诡异。他驭着马,嘚嘚骑向杜静贤。长枪毒蛇般探出,逼在他的咽喉处。

    “要杀就杀!我和你再无关分关系。”杜静贤瞪视着他,脑中突然闪过母亲刘氏的脸。兄妹几个,刘氏最疼他。来征西军前,仔细的叮嘱他:“你安全的呆在后方,打赢了自会有一份功劳。万不可贪功劳出头上战场……”

    当时他只觉得母亲太功利。此时嗅到枪头的血腥,他却体会到母亲那番爱子之心。

    “知道为什么独留下你一人?为什么我要遣走所有的人?因为,看过面具下这张脸的人只有我师傅和贺鲁。”一只手缓缓取下了面具。

    杜静贤瞳孔猛缩,大叫出声:“你不是九弟!你不是!”

    他欢喜的落下泪来。

    那人吃吃的笑了,枪尖未曾移动分毫:“是啊,我不是。这不是很好玩么?我师傅说,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候是知道被杜燕绥设计了,却还能逃出生天,拥有报仇的机会。杜燕绥杀死了自己的亲堂兄,他这辈子都会被世人唾弃。他害我师傅争来的富贵荣华转眼成了泡影。大唐的皇帝很仁慈,不会灭杜氏全族。但杜家人会因为他永远活在阴影中。他的族人,妻儿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报复更令人痛快?你知道了真相,你很欢喜。可是你却不能把这真相带回去。你该有多么的遗憾,多么的痛苦?哈哈!”

    他开心的大笑起来。

    那笑声刺激得杜静贤心都快碎了。

    知道了秘密却不能活着说出去。想着杜燕绥,想着杜氏满门,杜静贤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求生欲望。

    那人笑得畅快,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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