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归家

王家公馆。

即使春节即将到来,公馆中的门上早已换了新的春联、福字,却似乎依旧没有让公馆中那种腐朽、压抑的气氛扭转过来。

原因有不少王氏家族的成员自然心知肚明,还不是那位长房的三少爷,实在让王老太爷太过生气!

自从王老太爷断了长房三少爷的例钱之后,许多王家人都觉得三少爷不出两个月,定然向家中回信服软要钱,乖乖地听从家里的吩咐,赶紧找一家门当户对的小姐,定下亲事……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三少爷王德孚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完全失去了联系,甚至连学校放了寒假,都没有第一时间回家!

直到不久之前,才仅有一封三少爷的家书寄回,他非常公式化地通知家里,说是在除夕那天才会到家。

这封信简直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再次惹得王老太爷大发雷霆!

“他还知道要回来?干脆就直接别回来过年算了!”王老太爷都已经不知道咆哮了多少次。

王老太爷此人,最在意就是自己在家中的权威,他就像治军一样治家,结果王德孚对他权威的蔑视,简直就是赤裸裸地动摇了他的权威,让他面上无光!

不过从内心深处来说,王老太爷还是有那么点欣赏王德孚的血性的,总觉得他虽然十分不喜这个孙子,三观完全不合,但是以后这个王家的重担,怕是还要落在这个孙子身上。

咆哮之后,王老太爷又这样大声对所有王氏家族的人说道:“王德孚这一次回来,肯定欠了很多外债,谁都不准帮他,知道了吗?我倒要看看,他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王老太爷说王德孚欠债,倒也符合许多王家人的惯常思维,在他们看来,王德孚一个还在念书的大学生,在被断了家中的经济来源之后,用什么来维持自己的日常开销呢,肯定就是问自己的同窗、好友借钱了。

于是在王家下人的八卦议论中,王德孚似乎都成了一个死不悔改的不肖孙——

“三少爷这一次拖到除夕才到家,也实在太过分了,老太爷都说他已经欠了不知道多少外债了,难不成他走投无路之下,去借高利贷了吗?”

“这高利贷绝对碰不得啊,利滚利的话,怕是一辈子都还不清!”

“要你担心这种事,这一次老太爷只要让三少爷服软,肯定会帮他擦好屁股的,他只需要挑个门当户对的小姐定亲就行了。”

“真不知道这三少爷的脑子到底怎么想的,不就是被老太爷决定婚事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是我的话,我高兴都来不得呢!娶媳妇太难了啊!”

“反正我是很讨厌三少爷,就因为他不回来,我这个当丫鬟的,总被老太爷迁怒……”

最后抱怨的丫鬟名为凤儿,也算是王家家中比较受器重的丫鬟了,日常服侍老太爷的起居,结果王老太爷因为王德孚忤逆他的事情,仿佛一直都憋着气,于是只要凤儿稍微犯点小错误,就会被王老太爷迁怒。

几次下来,凤儿自然对三少爷这个刺头非常讨厌,她不敢对王老太爷有任何不满,便只能将怨气发泄在王德孚身上了,借着别的下人议论王德孚的时候,她也狠狠地说上几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自己好过。

凤儿显然也真心认为,像王德孚这样的少爷,就是典型的不肖子孙,一点都不知道对家族感恩,居然还大逆不道地忤逆老太爷,在外面哪怕借钱度日都不回来,这像什么话?

反正凤儿决定了,这一次这位少爷回来,她无论如何都会表现出嫌弃的样子,与他彻底划开界限,这样才能进一步赢得王老太爷的信任。

时间终于来到了除夕这一天,王德孚与王沫儿终于回到了王家公馆,只不过非常尴尬的是,一个出来迎接的王家人都没有,甚至连下人都没。

王德孚看着这座记忆中无比厌恶、腐朽的王家公馆,他的内心毫无波动,本来他就是个极度唯我、自私的伪物,家族血脉的关系,根本对他不会有任何束缚,只不过记忆真正对他好的亲人,让他还是有几分牵挂的。

他这一次回来,是和他的母亲、大哥、二哥团聚的,至于王老太爷,如果可以的话,他会直接将对方当成空气。

王沫儿看到没有任何下人出来迎接的王家公馆,她不由担心地说道:“哥哥,这一次你肯定惹的老太爷非常生气,他肯定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王德孚无比淡然地说道:“他不原谅我又怎样?”

王沫儿被王德孚的话搞得有些语塞,但她转念一想,才发现自家三少爷确实有资本说这话,只因他通过写作赚得的稿费,已经足够他独立了,甚至养个她这样的妹妹,都绰绰有余。

这不由让王沫儿油然升起了一股自豪感,为她非常亲近的三少爷感到骄傲。

而之前与三少爷一起同居的日子,亦是王沫儿感觉最轻松快乐的日子,因为她的三少爷永远没有主人的架子,是真心将她当成了妹妹来疼爱,而且她还和三少爷学了不少文化知识,开拓了自己的眼界,渐渐发现,原来对女孩来说,嫁个良人并不是唯一的归宿。

就这样跟着三少爷轻松愉悦地生活,不也是非常完美的归宿吗?

如果说以前王沫儿各种努力地进行新娘修行、安分守己地做事、赢得吴氏的信任,目的都是为了嫁个良人的话,那她现在努力做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与三少爷不分开,她是真心喜欢之前与三少爷在一起的生活——轻松、快乐,还能偷偷画漫画。

此时,虽然没有下人出来迎接,但王德孚回来的消息,却已经瞬间传遍阖府,而让所有王家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被认为已经“债台高筑”的长房三少爷王德孚,竟然携带着满满的年货归来!

其中最惹眼的,无疑就是那最新上市的黑白电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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