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节:爸爸!!!

    兽潮退去了。

    兽化人出现之后,展开了疯狂的反攻,魔兽们竟被他们硬生生杀溃。

    蓝狗狐狼们极力指挥,展现出精妙的战术。如果没有针金的话,它们的这番努力或许还能收到成效。

    针金在看到兽化人的爆发和反扑之后,强忍着心中的震惊和疑惑,在后方不断猎杀蓝狗狐狼。

    魔兽军团绝大部分的力量,都集中在最前线,新船周围。

    它们采用的战术,就是暂时放任针金不管,结果因为兽化人的忽然出现,让针金占据了主动。

    在连续杀了三头蓝狗狐狼之后,仅剩下的一头蓝狗狐狼终于带着残兵败将逃得远远的。

    针金也追赶不及。

    事实上,他体能几乎耗尽了。

    斩首战术的难度极高,尤其是在这种正面战场当中。

    丧失了九成的兵力,仅剩下的魔兽军团已经再构不成威胁。蓝狗狐狼逃窜的样子,也非常惊恐,短时间内是不会来惹麻烦了。

    而当魔兽军团刚撤离不久,爆发的兽化人们也都砰砰倒地,一个个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dquo我们活下来了rdquo很多人都一屁股瘫坐在了甲板上。

    dquo我居然活下来了。rdquo随后,更多人喜极而泣。

    dquo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真是见鬼rdquo黑卷站在船上,看着周围惨死的魔兽尸体,还有死去的一个个兽化人。

    恐惧还残留在他的脸上。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深深地震撼住了他。

    针金赶了回来。

    他仍旧是一副金蝎铠甲的模样。

    因为兽化人,这一战他并没有彻底的异变。

    发现苍须、紫蒂等人虽然狼狈不堪,身上或有轻伤,但都留住了性命,针金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

    但这一战虽然胜利了,幸存者一方伤亡太过惨重。

    原本有两百多人,经历地震、厮杀之后,现在只剩下五十人不到。轻伤员有很多,重伤员倒是很少,战斗烈度太大,又不像营寨防御战设有预备队,基本上重伤之后都会被迅速杀死。

    其他人可以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但是身为领袖的针金不可以。

    在他的命令下,人们开始迅速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dquo老船匠还有一口气,大个子也还活着,但也不妙了。rdquo不久之后,有人汇报。

    这结果有些匪夷所思,因为甲板上的人死了很多。船外的这对父子,却还奄奄一息。

    事实上,这都要感谢蓝狗狐狼们,是它们的命令,让这些魔兽暂时放过了这对父子。

    针金连忙赶过去。

    大个子倒在地上,但双臂还环绕着老船匠,伤势太沉重,让人误以为他要死了。他砍断的双腿伤口一片血肉模糊,倒是因为巨人血脉自行止住了血。

    老船匠受到的是致命伤,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因为失血太多,他满脸灰白之色。不过当看到针金之后,他已经呆滞的眼眸陡然散发出一丝光彩,显然是有话想说。

    dquo紫蒂,有什么办法吗rdquo悲痛中的针金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未婚妻。

    紫蒂没有让他失望,迅速从空瘪下来的小皮包中掏出一瓶药剂。

    针金接过来,倾倒在老船匠的口中。

    老船匠的脸上立即浮起一片红晕。

    dquo大人heipheip针金大人heipheip我要拜托你一件事情。请您务必答应我,把我儿子带走,带走heipheiprdquo老船匠虚弱无比地祈求道。

    dquo他还活着,我会带他走。他是一位真正的勇士rdquo针金立即答应下来。

    dquo不,爸爸。我要和你在一起rdquo大个子哭喊着,下巴支撑着地面,眼巴巴地望着老船匠。他伤势太沉重,已经毫无力气,根本无法起身。

    巨人的血脉则再一次,吊住他的性命。

    然而他满脸死志,老船匠如果死了,他不想活了。

    老船匠无法起身,甚至连扭头的动作都完成不了,他看不到大个子,但是他知道大个子就在他的身后。

    老船匠苦笑,以一种非常遗憾、悲伤、留恋,又充满希望、祝福的口吻轻声道:dquo对不起,儿子,爸爸不能带你走了。rdquo

    dquo但你要活下去。rdquo

    dquo你还这么年轻。rdquo

    dquo爸爸,我不走,我要陪着你,你如果死了,那我们就一起死。rdquo大个子态度却非常坚决,他已经意识到了老船匠的死亡不可避免,此刻泪流满面。

    dquo你这个heipheip笨蛋。rdquo老船匠想要斥骂,结果语气轻淡,更像表达安慰和宠爱多一些。

    不管老船匠怎么劝说,大个子都不肯改变自己的态度。

    针金也浮现出忧色。

    即便他出手将大个子击昏,也不能让他活下去。他了解大个子,阻止不了大个子执意寻死。

    老船匠劝说几句后,便气力不济,感觉到自己生命在迅速流逝。

    不能拖下去

    情急之下,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他声调勉强高扬了一点:dquo傻小子,我不是你的爸爸啊。rdquo

    dquo不,爸爸,你是赶不走我的。我要陪着你一起死。你是我唯一的亲人。rdquo

    老船匠却目视针金:dquo你这个蠢货,针金大人heipheip他才是你的爸爸亲生父亲啊。rdquo

    dquordquo大个子瞪眼,dquo爸爸,你在说什么啊rdquo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也非常吃惊。

    老船匠看向针金,满脸都是哀求之色。

    针金沉默,对老船匠微微点头。

    老船匠的眼中顿时涌出极度感激的色彩,他猛烈咳嗽,吐出一口口的血,继续对大个子道:dquo有些情况,其实你早知道,傻小子。我是人,你是巨人。我只是你的养父而已。唉heipheip到了这个地步,这个秘密,我不想再隐瞒下去了。rdquo

    dquo可我身上也有人的血脉啊。rdquo

    dquo你这个傻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船匠,怎么可能和女巨人扯上关系呢。rdquo

    dquo有一段时间,你不是问过我吗你不是很想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吗现在我告诉你了。你的亲身父亲就在你的眼前,就是他,针金大人rdquo

    大个子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老船匠,看着针金。

    其他人保持着沉默,他们都看出来这是老船匠为了大个子活下去,而故意来欺骗他。

    针金叹了一口气,看向大个子:dquo就是这样的。大个子,你heipheip其实是我的儿子。rdquo

    dquo不,不rdquo大个子摇头,信以为真,但这消息太冲击他的心灵了,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dquo要不然呢rdquo弥留之际的老船匠非常焦急,dquo你的父亲比你强大,而我这个糟老头子只是一个普通人。你的父亲还了解你,爱护你,多少次他只击昏你,从未伤害过你。你觉得这是其他人能做到的吗他还看重你,一点都不歧视你。你不觉得奇怪吗你想亲近他,对吗这是很自然的,因为你们的血脉亲缘就让你们彼此吸引,不自觉地相互靠近。这就是父子血脉啊rdquo

    老船匠一通瞎扯,周围人听了一阵咧嘴,强自忍耐。

    但是对于大个子来讲,老船匠句句都振聋发聩,句句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dquo我之前想把这个秘密隐瞒下去,因为这个秘密暴露,对你亲生父亲很不好。他是贵族,还是骑士,有你这样的私生子,对他而言,是很不名誉的。但是你这个傻瓜,一心想要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去死,我也只能抖露出来了。原谅我,傻小子,我只是你的养父。你要活下去,你的亲生父亲就在这里啊,快叫爸爸rdquo老船匠催促道。

    他说的话的确是事实。

    有这样的半巨人儿子,是人类贵族的人生污点,会毁掉贵族的名誉。更何况针金还是一位圣殿骑士。

    老船匠现在是利用自己将死之际,哀求针金,才求来了一个机会。

    换做正常的贵族,早就喝斥甚至鞭笞胡说八道老船匠了。

    但针金不同

    这段时间以来,老船匠多次意识到针金是很独特的贵族

    他真的富有同情心,仁慈之心,胸襟之广博,和他这样年轻的年纪很不相符。

    老船匠正是利用了针金的同情心,但他也非常担心针金反悔。所以,他要在自己还有一口气的情况下,确认大个子和针金的dquo关系rdquo。

    这样一来,针金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当然,老船匠其实也并不认为针金会反悔,但身为一个父亲,一个将死的父亲特别想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抓住一切机会,给一切都增加更多的保险。

    大个子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相信老船匠了,事实上,一直以来,他都听老船匠的话,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但是他喊不出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在老船匠的面前,对另外一个人喊不出dquo爸爸rdquo这两个字

    老船匠久久听不到大个子的回应,他的眼前开始发黑。

    dquo能把你交给亲生父亲,我已经满足了。rdquo

    dquo要活下去啊,傻小子heipheiprdquo

    dquo要活下去。要听话,听你爸爸的话啊,小乖乖。rdquo

    小乖乖这个昵称,老船匠很久没说过了,大个子听了身躯剧震。

    死亡来临了。

    老船匠明显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dquo原来死亡是这样的滋味heipheiprdquo

    dquo还是很想叫一声儿子的啊heipheiprdquo

    但是他不能。

    他需要欺骗大个子。

    曾经的一幕幕开始迅速在眼前闪现。

    猪吻号的船舱中。

    dquo哇哇哇heipheiprdquo婴儿的哭喊,吸引了一帮船员前来查探。

    dquo天呐,你们快看,我找到了什么rdquo老船匠在角落里抱出来一个婴儿。

    dquo我的神啊,真的是一个孩子rdquo

    dquo有人在猪吻号中生产,把一个孩子留给了我们。rdquo

    dquo是哪个缺德鬼rdquo

    dquo恐怕是私生子吧,直接就丢弃了,真是狠心的母亲啊。rdquo

    众人一阵议论后,纷纷掉头就走。

    老船匠呆了,抱着孩子:dquo喂,这小家伙该怎么处理啊rdquo

    其他船员们有的不负责任地耸耸肩,有的哈哈大笑:dquo老四啊,这是你捡来的孩子,你要负责的啊。rdquo

    dquo放屁rdquo老船匠大怒,看着怀抱中的婴儿,像是抱着烫手的山芋,真想把他一扔了之。

    船员们一哄而散,谁也不想摊上这个麻烦。

    老船匠无奈之下,只能抱着婴儿,去找船长。

    dquo可怜的小家伙,生到这个世界上,真是你的不幸啊。rdquo

    dquo或许你该给他一个解脱,船上怎可能养孩子呢rdquo猪吻号船长这样道。

    老船匠摇头,他下不去这个手

    船长又道:dquo那就到了港口,找到合适的人,托付出去吧。rdquo

    老船匠这才点了点头。

    然而,又如何能找到合适的人呢

    猪吻号停靠在港口的次数很多,但是时间都很短。短时间内,老船匠人生地不熟,很难找到值得信任,并且适合托付的人。

    dquo只能到下一个港口看看了。rdquo抱着这样的想法,婴儿在老船匠的照顾下,留在了猪吻号中。

    dquo该死,又拉屎了吃的多,拉的也多。rdquo老船匠愁眉苦脸地给婴儿换尿裤。

    dquo发烧了。怎么办啊究竟怎么办才好rdquo老船匠急得团团转。

    dquo怎么哭个不停啊是肚子饿了吗明明吃饱了啊。rdquo老船匠找不到原因,只好学着唱摇篮的歌曲,dquo小乖乖,不要哭,小乖乖,不要闹,让我来疼惜你heipheiprdquo

    周围的船员笑喷了:dquo喂,船匠,这是艳曲啊,哪里是什么摇篮曲rdquo

    时间流逝,一年之后,婴儿开始展现出了不凡之处。

    他太能吃了。

    能吃的程度,已经超过了船匠的承受能力。

    舱室一片凌乱,还是婴幼儿的大个子还在继续翻箱倒柜。

    dquo你在搞什么你这个小混球rdquo

    dquo啊,你把我的烟草都吃了你这个笨蛋、笨蛋rdquo老船匠对他的屁股一阵猛拍。

    扑通。

    老船匠倒在了甲板上。

    dquo我的天rdquo

    dquo你疯了,船匠。你把自己的口粮都给了那个婴儿,自己还干这么重的活,在甲板上饿昏了。rdquo

    dquo你该庆幸,今天的风浪不大。rdquo

    dquo你这么拼命干什么啊真是搞不懂你。rdquo

    dquo照我说,你早该把他丢掉了rdquo

    船员们纷纷摇头,表示不理解。

    dquo我是该把他丢掉,但是丢给谁呢rdquo

    heipheip

    深夜。

    老船匠被痛醒。

    dquo你咬我干什么你这个蠢货,我不是女的,这里没有奶rdquo

    受伤暴怒的老船匠对准大个子那时候还小的小屁股墩又是一阵猛拍。

    大个子:dquo哇哇哇heipheiprdquo

    靠岸了。

    老船匠来到酒吧。

    酒保看到熟人,笑道:dquo老船匠,需要朗姆酒,还是啤酒rdquo

    dquo有牛奶吗rdquo

    酒保一愣。

    dquo人奶也行。rdquo

    酒保呆住,然后重新打量老船匠:dquo老家伙,你的口味变化的很厉害啊,是受到什么刺激了rdquo

    周围同行的船员们一阵嘲笑。

    dquo他发疯啦rdquo

    dquo还不是为了他那个儿子。rdquo

    dquo那绝对是个小怪物,我从未见过有什么婴儿能吃那么多的我的老天,比我的饭量还大。rdquo

    heipheip

    dquo你究竟干了什么我的神呐rdquo半天之后,船匠看着到处裂缝,甚至有破洞的甲板,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差点要发疯。

    大个子蹲坐在一旁,很疑惑:dquo爸爸,是你让我squo用力rsquo干活的呀。rdquo

    猪吻号船长脸色阴沉:dquo扔掉他吧。留在他,哪天我的甲板就没了,我的风帆就没了。说不定,我午睡醒来,整个船都没了rdquo

    老船匠苦苦哀求,船长态度坚决无比。

    扑通。

    老船匠双膝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dquo不管什么代价,我都一力赔偿我能造船,当初船长你招聘我上船,不正是看中我的能力吗rdquo

    船长眯起双眼,俯视船匠:dquo我没记错,你身上还有欠我的债吧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还清债务,重新自由了。rdquo

    dquo那我就让我的债期延长rdquo

    船长冷哼:dquo你这么大的年纪了,按照你现在的薪酬,算上这次的损失,想要还清欠债,你还得为我工作三年。但是这三年当中,大个子就不会犯错了吗rdquo

    dquo别傻了rdquo

    dquo他是个痴呆,教什么都学不会,还会把原本正常的搞糟。rdquo

    dquo照这个趋势,你一辈子都还不清欠债。rdquo

    老船匠猛地抬起头,直起上半身:dquo那就一辈子rdquo

    船长为之一怔。

    heipheip

    一场接舷战刚刚结束,鲜血在甲板上流淌。

    船匠给大个子包扎伤口:dquo都说了,不要闷头猛冲,你这个蠢货rdquo

    dquo可是他们打爸爸他们是坏人rdquo大个子反驳道。

    dquo你还学会顶嘴了rdquo船匠怒瞪大个子,dquo该死的,药不够了。血止不住该死的,该死的。rdquo

    dquo爸爸,不要着急,我不痛。rdquo大个子安慰道。

    dquo你给我闭嘴rdquo船匠下意识地一巴掌拍在大个子的头上,刚出手,他就意识到不妥,连忙收回大半力道。

    深夜。

    甲板上,大个子呼噜震天。

    老船匠坐在他的面前,看着他身上的绷带,叹息,轻声自语:dquo不是爸爸狠心啊,傻小子rdquo

    dquo要在这个船上留下来,可不容易呢。rdquo

    dquo没有人喜欢养废物,你得做出贡献。rdquo

    dquo你爸爸我啊,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希望有一天,你没有我,也能依靠自己活下去。rdquo

    heipheip

    一番温存之后。

    夫人劝说老船匠:dquo我已经寡居多年了,我在花园城外有一座小庄园。和我走吧,庄园里没有风浪,你甚至可以在我的支持下亲自造一艘小船。我知道的,造船是你的理想。rdquo

    dquo但是我必须舍下他,是吗rdquo老船匠坐在床边,弯着腰,看着门外。

    他知道,门外就是大个子,他一定蹲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门。

    dquo当然。rdquo夫人的态度毫不犹豫,dquo一个掺杂巨人血脉的杂种,又是个傻子。我如果带他回到庄园,会被所有人耻笑的。rdquo

    dquo那我拒绝rdquo老船匠摇头,态度也有坚决。

    dquo这已经是我提的第三次了。rdquo夫人皱起眉头,神情不悦,dquo你确定吗你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rdquo

    dquo我确定,尊贵的夫人。rdquo老船匠叹息,dquo我可以没有他,但是他不能没有我,在这个世界山,他只有我啊。rdquo

    dquo能得到夫人您的垂青,是我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我很感激您,谢谢了。rdquo

    夫人声音变冷:dquo你知道你放弃了什么吗rdquo

    老船匠看着舱门微笑:dquo那您知道,我得到了什么吗rdquo

    heipheip

    药效散去了,老船匠的眼皮越发沉重,他极力支撑,只能睁开一丝眼缝。

    身体耗尽了余力,无以伦比的疲惫笼罩身心。

    dquo好累,这一次终于能休息了。rdquo

    dquo但是heipheiprdquo

    dquo不放心啊。rdquo

    dquo也只能这样了吗。rdquo

    dquo针金大人,是绝对不一般的大人物。只要他今后,从手中泄露一点来,就能够养活傻小子。毕竟,傻小子也是很能干的。rdquo

    dquo他承认了我的谎言,我也相信他的人品。rdquo

    dquo只是还有些一抹遗憾。rdquo

    dquo多想在生命的最后,再听到一声啊。rdquo

    dquo再听一声。rdquo

    dquo哪怕一声也好heipheiprdquo

    老船匠的气息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大个子支起上半身,用双手支撑自己,努力地爬向老船匠。

    望到自己的父亲走向死亡,他又在中途停顿了动作,巨大的悲伤像是滔天海啸,淹没他整个身心。

    而除了悲伤,还有无尽的失落和惶恐。

    支撑他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生存的依靠,没有了。

    支撑他面对这个世界的残酷的温柔,没有了。

    他像是忽然从高空坠落,像是一片单薄的枯叶深渊中飘荡。

    他的身躯多么庞大,心灵就有多么弱小。

    这个时候。

    针金走上前去,半跪在地上,面对大个子,伸开双臂,抱住了他。

    大个子愣住,这一瞬间,他飘坠的心像是落到了实地。

    少年叹息一声,轻声道:dquo想哭,就哭出来吧。rdquo

    大个子的嘴角弯下来,下嘴唇包住上嘴唇,并且不断颤抖。

    他强忍着,想要自己不哭。

    因为很小的时候,他在船上哇哇大哭,很惹人厌烦,被老船匠苦口婆心地教育过。

    大个子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上嘴唇,但是滚滚泪水已经横流。

    沉默了片刻。

    心中的痛楚和悲伤,终于让他难以坚持。

    dquo爸爸rdquo

    他猛地发出怒吼。

    悲戕至极,痛心至极。

    随后。

    dquo哇dashdashrdquo他在针金的怀中,发出嘹亮的哭声。

    他哭的嘶声力竭,音浪在碎石废墟中扩散,在残破不堪的海船上震荡,在雨林中回响。

    在战斗中,紧急点燃的篝火还燃烧着。

    火光映照下,老船匠彻底没有了气息。

    但他的嘴角好像有些上扬,似乎heipheip

    在微笑。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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