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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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决明沉默,荣沉安还想再说什么,便被苏羿按了手。

    “没有关系,我陪神医前去便是。”

    “可是……”

    “神医也是为了我的身体,他当时也不知道这相思灰如此厉害,也是我轻看了这毒,你就不要再咄咄逼人了。”

    他这样一说,鹿决明差点鼻子一酸哭起来,苏羿简直是太让他感动了。如果他所有病人都好像苏羿一样通情达理多好。

    一直站在一旁的独孤白见到苏羿本人都决定了,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这样,那我也只好陪你们去了。”

    “你一个小孩子,还是在家里带着吧,我陪他们两个去就是了。”荣沉安说道。像是独孤白这样比剑都高不了多少的小孩子去了,也只是累赘。

    但是的独孤白只是一笑,“二公子,不如我们比划比划,谁赢谁就护送他们去苏北。”

    “我才不和小孩子比武,赢得不光彩,回头我哥问起来,我又少不得吃一顿禁闭。”荣沉安一点都不想和这样到他腰的小孩子比武。赢了又不光彩,反而还落下欺负小孩子的名声。

    “莫不是二公子怕了我,不敢和我比吗?”独孤白问道,语气里有了几分挑衅。

    荣沉安最受不了激将法,一下子便上了钩。“怎么会。等会儿你输了可别说小爷我以大欺小。这里太窄,我们去院子里。”

    苏羿倒是看起来对这个热闹很感兴趣,一下子便提起兴趣来,披了一件袍子,便从石室走出来,他身上的毒刚刚压下去,现在脸色发白,披着玄色的袍子更显得脸色苍白。

    独孤白抱着自己的那把琴,站在院子里,荣锦平早就拿了剑来。“你年纪小,小爷我让着你,你说比什么吧。”

    “那好。”独孤白也不客气,看见院子花坛的汉白玉栏杆,便跳了上去。“我们就过十招,十招之后,谁先落地便算谁输。”

    “好,就这么说定了。”荣沉安说着,也跳了上去。

    苏羿只是站在廊下看着,脸上挂出笑来。“希望待会儿不要输的太惨。”

    “谁?”鹿决明没有听明白,究竟是谁要被打得很惨。但苏羿只是笑而不语。

    鲛珠就连鲛人也未曾见过,白依阑坐在桌子旁边,摩挲着桌子上的水壶,姜琊给她的这个任务还是有点难度的,不亚于让她去寻找一个不存在的东西,白依阑已经弄清楚是什么让她穿越到这个时代的,如果找到鲛珠,岂不是就可以回去了。只是她现在想要回去的心也淡了一些,只想杀了慕江远报仇。

    “大人就如此笃定,她是想刺杀你吗?”白依阑凝视着他,城邑脸上也有了些不安。虽然这鲛奴就是对他心怀不轨,但是一没有拿刀,二没有刺伤他。这鲛人又没有开口供述,实在是有些难办了。如果白依阑一心要保这鲛人,他还真没有办法给这鲛奴强行定罪。

    “这鲛奴明显便是有这个意思,否则为何一直在我房门口徘徊。”

    “大人心虚,便疑心鲛人想刺杀与你吗?还是觉得自己御下无方,所以鲛奴都是对你恨之入骨,想要除之而后快吗?”

    这句话也是大多数养鲛奴的心病,对于鲛人动辄严刑,破尾除去鲛人的灵力,专人看管,就是害怕有一日鲛人造起反来。对自己不利。

    “大人一口咬定沫在你房门前鬼鬼祟祟,不过是大人的怀疑而已。现在沫是我的人,不过是我派沫去和大人传个信而已。不过沫一向不会说话,竟然传话都传不好,确实该罚,不过罚也应当是我来罚,用不着大人动手。”白依阑说道,眸色一凛,城邑不由得又心虚了几分。

    “可谁知道这鲛奴心里怀了什么诡谲心思。我看小姐根本管束不了这鲛奴吧。”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对于北莫王他还是多有忌讳。谁知道这白依阑是不是姜琊的宠姬,得罪了她,她只要和北莫王吹几句枕边风,他就没有了好果子。

    “虽然是小姐派过来的,但是难免这鲛奴起了什么心思。断可轻饶不得。”

    白依阑不理他,走到沫面前。沫低着头,白依阑蹲下身来,她仍然是一言不发。

    “你照着我说的话,我可以救你。”

    沫仍然低着头,不发一眼。白依阑不知道她到底听懂没有。不过她已经给沫找了个借口,只要沫顺着她的话说,便可以保下她的性命来。

    “这鲛奴断断是轻饶不得,如果小姐喜欢,下官再送几个调教好乖巧的鲛奴来,短短比这个刁奴合意。”

    “我用得合不合意,用不着大人担心了。”白依阑说道,站起身来。“你百般审问,她可认罪?”

    “这……这鲛奴一言不发。”

    “既然一言不发,又何来证据确凿,你大可问她,是否是我派她来找大人的。”

    “这鲛奴从来都不说话,怕是个哑子。小姐让她亲口说出来,如果她招认,那下官自然不敢动小姐的人,只是现在她默许是来刺杀下官,下官断然不能轻饶她的性命。”

    想不想活,就在沫自己的手里,如果她想活,只要顺着白依阑的话便是。但是,如果她不想活,那白依阑也救不了她。

    剩下种种,她也不需要说了,白依阑松了口气。城邑一张满是横肉的脸上明显涨成了猪肝色。

    “大人也听见了,那么人我便带走了。”白依阑说着,扫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沫。目光扫过,按着沫的侍卫慌忙放开手,沫站起身来,虽然有些打晃,但是还可以走。

    “小姐……”城邑明显有些不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沫当时绝对是想刺杀他,但是却没有证据。只能看着白依阑将人带走。

    白依阑只是回头,眼睛一眯,眼睛里的凌厉神色,让城邑不免的往后退下一步。

    他们在沫身上用得刑极重,或许便是因为沫是鲛人,不当做人看,沫是强撑着才跟着白依阑回去,刚到院子,便倒了下去。

    沫的身体单薄瘦弱,就像是一片树叶一样,她的手腕脚腕上的鳞片都不见了,应当是被人一片一片地拔下去了,每一片都连着血肉,血已经干了,想必一定十分疼。

    沫不言,这些她都知道,白依阑知道她心里的那心思还没有放下。只是如果她不放下,不仅对她没有一点好处,反而还会惹上麻烦。就算她心里有恨,但是却不能让她胡闹下去了。

    “我死了不重要。能杀了他就可以。”沫说,又顿了顿。“反正我也是死,就把眼睛刺瞎,不让他们从我身上拿走一点东西。”

    “就算你杀他,城邑府上的这些鲛人便会落在其他富商手里。”

    鲛人的身份是最低贱的,就算是下等的婢女,也可以命令鲛人。鲛人走在街上,只会认为是逃奴。就算是杀了这一个城邑,还有许多人,会奴役鲛人。甚至会对鲛人更加残忍。也是白依阑不想看到的。

    沫明显也知道白依阑是什么意思,眼神也暗淡下去,这灭族之仇,却又不是能轻易能放下来的。但是也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样做了。

    “......”

    “我可以帮你。”白依阑说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沫说道,看着床顶。

    “我......”她这样一问,白依阑也不知道应当怎么回答。因为什么要帮她?同情,还是什么。在她们的眼里,白依阑一样也是可恶的人类,虚伪,残忍,不可信任。白依阑完全没有理由要帮她们。

    “我不相信人类。”沫说道。“也不需要人类的同情。”

    “但你们也有情感,喜怒哀乐,同人类没有什么不同。你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只不过有一点点不同而已。”白依阑说道。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答案,鲛人不是兽,也有喜怒哀乐,也有自己的感情,不能这样对待。

    听了她说得话,沫只是别过头去,眼睛无神。虽然看起来极为伤心,但是却一滴泪也没有掉。幽幽的开口。“曾经,我在北海的时候,就遇上了一个人,他并不是捕鲛的人,只是四方游历的行者,见到我的时候,虽然惊奇,但是却没有其他的贪欲。”

    说到这里的时候,汐明显恨得压根痒痒。重情重义的鲛人受到背叛,又被人抓获为奴,这样的双重打击,对于沫来说,虽然抗了下来,但是明显受了刺激之后性格都变了。从此也对人类更为憎恨,甚至连鲛人都不敢轻易信任了。

    白依阑不知道在她身上还出过这样的事,爱人的背叛,无论对人类,还是对异类,都是十分沉重的打击。白依阑可以理解沫,也可以理解沫对人类的憎恶。汐撑着自己的脸,她虽然也常常被打骂,但是在白依阑面前明显也有了些放松。

    “如果可以回北海就好了,我好想回去。”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出去的。”

    但是汐只是摇了摇头。“破尾的鲛人是没有办法回到北海去的。我们现在没了灵力,就像人类一样,去不了北海。曾经的家,也回不去。”

    去不了北海。说出这样的话来,也让人止不住的心疼。白依阑也不知道,或许只是同情和怜悯吧。

    “我们已经回不了北海,又哪里有回去的地方呢,就算小姐可以将我们解救出来,我们也没有第二个地方可以去了。我们走在街上,也会马上被发现。”

    “难道就没有办法,恢复鱼尾吗?如果恢复了,你们就能回北海了吧。”

    只是已经破尾,已经没有了灵力,又怎么恢复。

    她只是摇了摇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方法可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回到北海去。没有办法。”

    居然是这样,“当真没有办法吗?”白依阑不想得到这样的答案,但是汐只是摇了摇头。

    “没有别的办法,或许沫知道,但我们又都没有了灵力,就算知道,应当也是无法恢复的吧。”

    越是如此,想必对人类,有更深得恨意。

    白依阑猜的不错,他们的确是有什么计划,只是这样的计划并不愿意告诉白依阑。

    答应去夏祭之后,下午城邑便把礼服送过来。一件缀满珍珠的暗红色袍子。北国尚火德,正规礼服必然是红色。这衣服若在其他地方,便是名贵,但是在这儿,珍珠不过是便宜玩意儿而已。其中怠慢之意一目了然。

    白依阑并不计较,只是微笑。“大人有心了,请代我谢过大人。”

    “是。”送衣服的侍从本来以为白依阑会发怒,但是白依阑异常平静,不由得送了口气。白依阑是从外地来的,在其他地方,这样成色好的珍珠应当也是稀罕之物,想到这里,心里也放下来许多。

    回去复命的时候,城邑本来正吃着鲛奴手里端着的葡萄,听说白依阑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的时候,不由得哈哈大笑。

    “那女人不就是仗着是姜琊身边的人吗,还真以为我怕她,呸。总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我有的是法子暗地里整她。”

    “大人英明。”侍从连忙拍了他马屁。“就算她再聪明,再大人眼里也不过是小孩子把戏。”

    这一番话恭维得城邑十分受用,眯起了本来就狭小的眼睛。

    “夏祭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一切就绪了。”

    祭祀无非是典仪,无聊的颂词,白依阑手撑着脸。最下等的鲛人一向不准进入祭典,但是今天不一样。

    各家的家长,有些地位的人大多出席祭点,这确实是最好的机会。对于鲛人来说。

    祭典进行到一半,神像周围飞来许多乌鸦,黑压压的落在枝头,没有一声鸣叫,只是看着下面的人。

    谷神的使者便是乌鸦,祭典来这么多的乌鸦,便表示谷神听到了他们的祈愿,城邑满脸横肉的脸上明显露出笑容来。

    “好啊,好啊,定然是神明听到了祈愿,保佑我国运昌明。”

    乌鸦在大梁,可是不详之鸟。今天她在这里,应当是按大梁的规矩算得。这些乌鸦,想必就是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因此前来。

    祭礼完成,端上肉脯,肉质细腻被切成透光的薄片,不似牛肉,更不像是牛肉。白依阑没有吃,吃了的人脸上有了明显变化,似乎也是第一次吃这样的肉。

    “大人,请问这是什么肉。”有人问道。

    城邑尝了一口,明显也吃出味道不对,叫人去喊厨师。

    但喊厨师的那个人没有回来。倒是回来了一个女人,身上没有鳞片,但是浅色的瞳可以让人看出来,这是鲛人。她手里拎着一个布包,随手一扔,布包散开,滚出圆滚滚的一颗人头来,血已经放干了,他的脸上表情惨白惊恐。本来落在树上的乌鸦一哄而下,落在祭台上。

    在场的人大多吓了一跳,站了起来,有反应快的已经知道自己刚才吃得是什么肉,面如土色,开始呕吐起来。

    城邑一身横肉早就下得瘫软,见到那鲛人手里闪着寒光,急忙往后退。

    “来人,来人。”

    没有人应答。白依阑端坐在席上,轻抿着杯中酒,这酒味道不错。看着前面那一碟肉,轻轻将盘子推到地上。尽管场面已经乱得听不见盘子碎裂的声音了。

    鲛人从门口涌了进来,她们或许生来便是战士,而不是娇弱的玩物,城中的守卫在她们眼里如同瓜菜一样。虽然手上没有兵器,但她们的手却是最好的利刃一样,守卫身上的铁甲仿佛是纸一般,挡不住她们的手。血溅到周围的桌子上,惊恐的脸上。

    她们琉璃似的眸子已经被血染红,耳朵也变成了鱼鳍状。白依阑只是静静的坐着。抿着杯子里的酒水。

    这些贵族应该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本被他们当做比狗还下贱的鲛人,竟然敢弑主,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仿佛是在一夕之间恢复了灵力。此时,位置悄然转换,他们已经不是手持屠刀的屠夫,而是案板上的鱼肉。鲛人就是天生的杀手,可以面不改色的将手伸进他们的胸膛,捏碎心脏。她们的手都是血染的鲜红,粘稠的血从手指尖滴落。

    鲛人破尾之后身上没有太多灵力,但如果找到幻夜花可以暂时恢复灵力。

    虽然不知道幻夜花的效果,但是人们从来都不会让鲛人接触,也不会让鲛人接触到任何一种药材。药店里剩的幻夜花也不多,白依阑都买了回来。

    老板不知道白依阑为何买如此多的幻夜花,白依阑只说是妆点夏祭也没有再让他怀疑。

    用幻夜花恢复灵力的鲛人虽然只有十几个,但是却能成功打败守卫,救出其他人来。

    沫对着白依阑行了大礼,便带着人往北城门去了。白依阑站在祭台底下。祭天上的火已经蔓延到下面,被烧成炭的木头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祭台。

    祭台四周空旷,没有民房,轰然倒塌之后,反而压灭了一些火苗。

    火光熠熠烧了一日,方才烧尽,里面的尸骨早就化为灰烬。家家都知道鲛人叛乱出逃,杀了不少人,烧了祭台,一时间满城都挂了白练。在夏祭的那些人早就被烧成了灰,家人连收尸也不得,还有其他的被鲛人杀了之后,被家人敛起来。

    白依阑没有回城邑府中,而是回到之前她来的那个驿馆。这驿馆里也没有养过鲛人,倒是带着鲛人的富商住在这里,他们的鲛人也叛变杀人。驿站老板一早便将他们出葬了。白依阑来的时候,驿站老板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白依阑,仿佛是死鱼一般的眼睛,给了白依阑房门钥匙。

    倒是有人来造访白依阑,守城的将官不知道怎么瞎了一只眼,用黑布蒙着,另一只眼睛仿佛鹰一样犀利,瞪着白依阑。

    “魏小姐应当是摄政王派来的吧。”

    他这么问,白依阑自然是如实相告。“的确如此。”

    “摄政王派小姐来,便是为了鲛人一事吗?”守城将军问道。

    若说是也是,若说不是,也不是,白依阑不知道自己应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不错。”

    “我们捕鲛多年,也向摄政王进供鲛奴。摄政王为何还会让小姐放了那些鲛人。”他说完的时候,从袖子里掏出一大张单子。“小姐在夏祭之前准备了大量幻夜花,可否给末将解释一下,这幻夜花的用途?”

    “我觉得这幻夜花花香好闻,便买了许多,装点夏祭,只是一场火全部烧了。”说着,她脸上还透出许多惋惜的神色来。“可惜没有幻夜花卖了,那个香味我很是想念。

    守将孤疑地看着她,又将单子放回怀中,“不管魏小姐承认也好,还是不承认也好,叛逃所有鲛人都被杀于北海之畔。”

    “你说什么?”白依阑猛然一惊。

    见到白依阑慌乱的神情,守将明显得意了许多。

    “小姐尽管放心,全城叛逃一百三十三鲛奴,已经尽数斩杀,尸体马上便会运回城中。”

    怎么会。她们不是都恢复了灵力已经逃出去了吗,怎么还会如同这守将所说的这样,一定是在骗她罢。只是这守卫根本没有理由骗她。

    “本来那群鲛奴都破了尾,没有什么灵力,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有几个实力大增,的确有点难办,不过那几个早就被射成了刺猬,在北海边上就地烧了,剩下的便运回来。只是这群鲛人鬼得很,眼睛竟然全自己刺瞎了。扣不出值钱的珠子来了。”

    运送鲛人尸体的马车已经从城门进来,仿佛拉着行李一样拉着堆满尸体的车。夹道两旁的有许多被鲛人杀了亲人,一个一个脸上都是恨,若不是有人拦着,早就冲上去将尸体撕碎了。

    那个小渔村已经荒凉破败,杳无人烟。白依阑走进去,里面的人应当是如同那守将所说,出海捕鲛,往海边走,渐渐就看见了打斗的痕迹。守将并没有如他所说,将鲛人的尸体掩埋起来。十几具尸体上插满了箭,横在海滩上。海浪拍着沙滩,等海浪退下,乌鸦便落在这些尸体上。

    白依阑走过来的时候,乌鸦便飞走了。在这些尸体之中,白依阑找到了沫。

    她半跪在地上,手上的血已经被海浪洗去,在手上也冒出一层细密的鳞片,同她耳鳍颜色一样,玫瑰金色的鳞片,她眉心正中中了一支羽箭。眼睛上有一道明显的伤口,力道不足,应当是临死之前,想毁掉自己的眼睛,但是还是被人挖了一只去。

    看着这副样子,白依阑不免心中悲痛,蹲下身来,拔掉了沫头上的羽箭,她的血早就凝固,不会有血涌出来。将她身上的羽箭拔出来,轻轻拂过她的额头,将她的尸体推到海里。

    海浪似乎知道是自己的子女回来,将她的尸体卷进北海深处。

    白依阑转身想走,忽然看见海浪卷上来一颗珠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她之前见到的那颗珠子一模一样,弯腰拾起来,珠子便在她手里滚了一滚。白依阑对那颗珠子印象深刻,与这颗不一样,那颗比这颗珠子光彩要更夺目一点。

    这颗珠子白依阑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是鲛珠。金鳞银发的鲛人才有深厚灵力凝起鲛珠来。沫也是金鳞,汐也说沫的灵力深厚,莫不是。

    只是白依阑拿这鲛珠,实在心中不好受。

    将鲛人的尸体都推到海中,之前准备吃死尸肉的乌鸦歪头看着白依阑的动作。海浪掀上来,他们扑棱棱飞走了。落到南边枯树的枝桠上,仿佛长了黑色的树叶一样。

    白依阑将手里的鲛珠踹在怀里,虽然没有之前那颗光彩夺目,但的确是鲛珠不错,等做完这些,回了城,已经近是黄昏。夕阳如血一般,乌鸦落在残垣断壁之上,时不时叫上几声,十分聒噪。

    城中刚举行过丧礼,夕阳将悬挂白练也涂上一层火红,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鲛人从北海走出来。

    白依阑是在祭坛的残垣断壁找到那个鲛人的,他坐在一块焦木上,一身玄色金线对襟,银色的头发散下来,披在背上。一对耳鳍如赤金雕琢而成。他双手交叠,手上并没有血迹。并非是用那双手杀人的。白依阑站在一丈之外,他抬起头,一双眼睛也如赤金一般。

    “还有一个活着。”他冷笑一声,白依阑本能躲闪,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眼前,手撞在白依阑的剑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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