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大眼睛,表示震惊。
嘴巴微张,展现愕然。
一屁股坐到倒在伦珠坐过的那张椅子上,表现伦珠突然死亡,贺天所受到的冲击。
手抬起来――无法接受。
又放下――无力反抗。
再抬起来――要做出反抗。
韩鹭几乎用吴怡给他请的老师,教导的所有形体动作,来展现他感受到的一切情绪。
但是很遗憾,这些速成的方法,没有任何一个是叶上末需要的。
点燃成为了叶上末压抑许久怒火的引线。
同时,韩鹭的表现也让程道感觉诧异。
韩鹭平时虽然迟钝,灵气不足,但至少安分守己,严格按照要求去达成,而不是自我发挥。
程道斜眼看孟时,这个人来了以后,好像一切都乱套了。
“开拍前,我是怎么和你说的?
前一刻还在聊着开春后,病就好了的情人,下一秒便死在面前。
没有预兆,没有挣扎,一滴血都没有。”
叶上末剧烈的挥舞着食指,脚下来回踱步。
“神思杀她,像一缕风掠过窗台。
对于神思来说,她的死亡,只是衣角带起的风,吹灭了一盏灯。
他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告诉贺天,尘世间万事万物是如此脆弱。
不成佛,什么都保护不了。
但是对你来说,他杀死了你的爱人!
他带来了一场风暴!
她的尸体匍匐在神思脚下!
她的灵魂飘荡在神思身边!
你该是什么反应?!”
叶上末大声质问,韩鹭一言不发,脑袋低垂,眼角余光瞄着孟时。
韩鹭这么表演,是故意的。
在他进组的后,叶上末便时常给他播放一段视频。
那段视频里面,孟时蹲在一辆很脏的面包车旁边,用手对一只蚂蚁围追堵截。
他背后是一块开封菜的炸鸡广告,广告的主角是韩鹭自己。
广告中,他妆容精致,每个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
而孟时背心短裤,夹脚拖鞋,头发长时间没有修剪支棱着。
韩鹭不知道叶上末让他看这个干嘛。
叶上末说里面有一种大成若缺的美感,如果你可以学到一点,我就谢天谢地了。
韩鹭问,这是他的表演?哪部戏?
叶上末说,不是戏,是自然,是状态。
不在意任何人目光、想法,随心所动的状态。
面对一只蚂蚁,和面对妮子,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的自然状态。
韩鹭不能理解什么叫自然,什么叫大成若缺,更无法理解面对蚂蚁和人,怎么可能没有区别。
他只是清晰的感觉到,如果叶上末可以选择,自己会被毫不犹豫的抛弃。
视频里那个身穿背心短裤拖鞋的人,才是叶上末想要的。
韩鹭有自知之明,这里没人喜欢他。
吴怡一直在让他摆脱流量明星的头衔,让他全方位发展,成为真正的明星。
但韩鹭并不觉得唱歌、跳舞、参加综艺,单纯的做粉丝们的“王”有什么错。
至少,在她们的围绕中,韩鹭不会像在剧组中这样孤独。
韩鹭认为自己是懂孤独的。
他第一次感觉孤独,是在中考后。
那是他第一次得到父母的允许,和几个同学去网吧包夜。
没有课要上,也没有作业,玩的英雄联盟,正好五个人坐成一排。
可是玩了一会后,他怎么都不想再玩下去了。
他转了一下椅子,盯着窗外过往的车辆发呆。
黑白的屏幕,昏黄的县城路灯,把细密的雨丝映衬的像一场旧梦。
第二天,他和妈妈一起去南方搞文化事业的亲戚家做客。
为了省钱,两人坐了十来个小时的火车。
车厢里,外放的斗音笑声,聊天声,面对面那个大叔嗑瓜子声,杂糅在一起。
硬座的桌椅,坐靠都很不舒服,车窗外是豫北的农田,一两个小时不见尽头。
韩鹭此刻的感受,就如同十年前的那天一样,想要和人说说话,妈妈已经睡去,想要吹吹风,车窗无法打开。
他被困住了,无比的孤独,整个人被忧愁笼罩。
叶上末的声音,在他耳中,缥缈又虚幻。
“她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突然发现地上躺着另一个自己。
她茫然无措,下意识往你走来,想回到你的身边。
如往常一次次深夜幽会般,依偎在你的怀里。
感受你的体温。
让你承诺你会在一个日头正好的温暖午后,来迎娶她。
而不是在深夜,从窗台跳进她的闺房,又在太阳升起之前离开。”
叶上末的语速又急又快,讲到动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