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慈父

    试读章节

    “老爷,你醒了?快去请张大夫过来,老爷醒了。”江如海迷迷糊糊间,似乎又听见了外孙在喊自个儿“姥爷”,不由地有些迷惑。方才,似乎又是在很久以前,老伴、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孙女和外孙在病房里的那一面不是最后一面么?难道又活过来了?但是脑子里还清晰的记得主治医生是姓周,难道病久了,连记性也不好了?随即却是心疼和无奈,连累后人,叫做老人的怎么心安?倒不若去了的好。

    “老爷可要喝水?”

    江如海强撑着睁开眼睛,只是视线模糊,隐隐约约的瞧见似乎是两个女子在床前,却又不像是儿媳妇和女儿的样貌,更是糊涂起来。

    待要出声问询,还未开口,便听见门口有人喊道:“张大夫来了。”便听得一阵脚步声离去,床前已没了人,江如海的视线也渐渐清晰起来,只听见竹帘一阵乱响,一中年男子立在门前做了个请的姿势,一个留着山羊胡须头发花白的老先生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床前也不知什么时候布置好了,那老先生走到床前,作了个揖便在凳子上坐了,示意小子扶了江如海的手出来,放在小软枕上,他却笑着说道:“大人,老夫替您诊脉。”

    江如海这会子脑中渐渐清明过来,看着几人着装,略扫了一眼屋内的摆设,便知这里绝不是医院,而且季节也不对,这里分明是春季的样子,而醒来前,老伴还穿着羽绒服呢。江如海不由地皱了眉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聊斋》里面的借尸还魂?

    张大夫诊完这只手,那小童不待他示意,便忙把江如海的另一只手从被子里捞出待要递了过去,江如海这才惊醒过来,自伸了过去,那小童微微一呃,也不说什么,收回手依旧在一旁垂首站立。张大夫依样又诊了会子,便又放下,“大人请张嘴。”

    江如海知他只是要看舌苔,便依着他说的做了。张大夫瞧了,面上的渐渐有了喜色,又起身走到床边,手扶着江如海的头,道:“我瞧瞧伤口,看脉象,大人已是无碍了,只是身子虚了些,需仔细调养一段时日。”

    听言,江如海忙抬起身子,那大夫在脑后按了按,确实有些疼,怕是这身子便是因这伤死的,听张大夫问疼不疼,脱口便说:“还有点。”

    张大夫面上笑容又多了些,“伤口已经开始合拢,自还有些疼,不打紧,过几日便好了。”本着谨慎原则,又追问了一句,“大人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江如海确实没哪里不舒服,只是这身子有问题,哪里说得?顿了顿,苦笑道:“别的倒是没什么,只是好些事儿记不得了。”活了六七十岁,还是第一次撒谎,江如海浑身都不自在。

    听言,屋里几人面上都没了笑,尤其是孙大夫,他更是懊恼,忙抓过江如海的手,皱着眉头又替江如海诊了一回脉,方在林福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道:“林大人的身子已是无碍,只这离魂症……老夫见过,却医不得,不若再请旁的大夫瞧瞧,说不得有能医的。”说罢,便起了身,动手收了药箱。

    林福见此,便知无可挽回,不过听了孙大夫的话,又有了希望,倒不似先前那般伤心,遂问:“那先生瞧着,还要不要开什么药?”


    孙大夫道:“今儿的方子也不必开了,往日开的补药可吃可不吃,单看大人的意思,要紧的是每日的饭,这几日不可大荤,清淡软烂些便好,酒是沾都不能沾。再就是大人需把心放宽些,大人这病,本就是悲痛过度而来的,又连日劳累,饮食不济,兼伤了头,这才一并发作了出来。头上的伤倒是小事,再换两次药也就罢了。”见江如海和林福点头,张大夫似有不忍,又说:“大人好生养着,把身子养好最要紧,旁的可缓缓图之。”

    见张大夫已是起身,林福便与江如海说:“老爷且歇着,老奴去送张先生。”见江如海点头,便向那张大夫作揖,“张先生请随我来。”话毕,便领着那张大夫一径而去,那年轻的孩子替江如海掖好被角,便背了张大夫的药箱也跟着离去。

    出了这边正院,林福便请了张大夫往厅上坐,奉上好茶,遣了儿子去取打赏的银钱,这边便细细问起张大夫来。

    湘帘再度挑起放下,便见屏风后面涌出几个浑身缟素的女子出来,打头的两个长发挽起,只簪了一朵素花,作妇人打扮。两人眼圈俱是红红的,眼角似还有泪痕。那年长些的坐在方才张大夫坐的凳子上,泣道:“这可怎么得了,不若请了了凡师傅来做一场法事?”

    那年轻忙说,“姐姐糊涂了,怎么忘了?了凡师傅才云游去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

    那年长的愣了愣,似有所悟,面色更是惨白,“这可如何是好?”

    江如海心中品度二人身份,料着怕是这俱身子的妾室,心中又是尴尬又是烦躁,却又发作不得,忍了忍,方说:“于今我身子已是无碍,旁的但看机缘,怕是于今时机还不到。”

    听言,那年长的虽还有些担心,却也高兴起来,念了声佛号,道:“确是这个理,是奴婢着了相。老爷身子好了,比什么都强。”话毕,似又想起什么,面上喜色散去,复又红了眼圈,“老爷便是不为我们这些人着想,为着大姑娘,为着哥儿,也要好生保重身子才是,可怜哥儿才落地,太太便去了,黛姐儿又年幼,若是老爷再有个万一,可叫他们怎么活?我们这些人怎么活?”那年轻的眼中却有一丝喜色闪过,只这会子众人眼里只有一个江如海,哪个会看她?是以没一个瞧见,除了其中一个。

    江如海心知他已过世,于今是重活一回,又听这妾室说的话,想起自家的儿子女儿外孙孙女,便对这一双还没见过面的姐弟生出一丝疼惜来。正想着说什么,便听外面有说话声,“画眉姐姐回来了,张大夫才走,姨娘正打发我过去问姐姐,姐姐倒先过来了。”

    话音才落,帘子再度挑起,一个模样俏丽体格丰满的丫头走进来,“老爷才醒,翡翠姐姐便料着老爷这里要用,便吩咐了小西去厨房找我,这燕窝炖了一个上午,正好能用,可不赶紧的端来。”一面说着一面走进来,见着林海以及郑姨娘唐姨娘,忙躬身问好。

    画眉才进来,人群里便走出一个女子来,比之画眉,又是另一种风情,纤细婉约,那女子上前接过捧盒,自走到桌边揭开从里面拿了一个青花汤盅出来,口里犹说:“这是我们做奴婢的本分,你这小蹄子,在老爷跟前胡沁些什么?”

    听画眉称呼,江如海便已确认那两个妇人的身份,其余的便不大清楚。早先见这女子打扮与旁人不同,穿着打扮比两个姨娘还要精致一些。头发未梳起,做姑娘打扮,发髻上簪着茉莉花、两支银簪并一朵浑圆的珍珠串成的珠花。一双眼睛总是似有若无的定在自己身上,那双眼里所隐藏着的心思,明眼人一眼便瞧得出来。郑姨娘和唐姨娘尚且还美誉没有动作,怎么倒要她上来伺候?江如海不喜,见她端了碗要上来伺候,便说:“放着罢,我这会子也没胃口。”

    翡翠站在屋子中间,端着碗,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圈都红了,看着江如海不语,似有无尽的委屈。

    江如海更是不喜,别说他洁身自好,与老伴几十年夫妻,风风雨雨过来,感情如何自不必言说,此刻又是才离,哪里有这些个心思,便是有这个心思,也最是见不得这样的。再见这一屋子人的装扮,联系儿子才出生,也知这太太只怕是难产而没,且是新丧,更难待见此人。

    唐姨娘仗着受宠,便要上前劝江如海两句,人才上前,还没说话,便听得外面丫头的说话声,跟着门帘也被掀起,忙转头看向门外,和郑姨娘一起迎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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