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何处归

    傅云笙心中自是憋了一股子的闷气,却又是听得身后一声轻笑,这下直让傅云笙觉得七窍生烟。面目之上笑的自是僵硬且狰狞,口鼻之中呼出的气息,也极为粗重。直至那笑声停止,这才双手叉着腰,转了身子过去。本是想指着那人的鼻子骂上一番,但再瞧得那人调笑的表情下,将所有的话,卡在喉中。

    许济见得傅云笙气势汹汹的转过身来,见得自己后,面上的表情变换做了一副想说又说不出来的别扭模样。嘴角自是不自觉的便朝向扬起,只是许济心中也是怕傅云笙气急,也努力的压抑着心中的好笑。

    “想笑便笑就是了。这样忍着,不难受吗?”傅云笙慎怪的瞥了眼站在身前的人,便侧转了身子看向一旁,但脑中想的却是许济方才那副奇怪的表情,想着想着也不免转回身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笑靥如花。

    许济见得如此,便也不再忍着,以手轻抵着鼻梁,发出一阵低沉却悦耳的笑声。两个人便这样相视而笑,笑的极是恬淡温柔,便是春风和煦三千里,不及璧人笑中分毫意。

    但渐渐的,傅云笙眼中笑意减淡,便做疑惑,再至担忧。傅云笙稍上前几步,踮起脚尖,一手轻抚着许济,一手不自觉的抚上许济的额上。那处稍远看来便是颜色稍浓,如今摸上去也是不平坦的。傅云笙心中自然是明白,这伤疤的缘由的。便将手收回,低着头喃喃说道:“对不起。”

    许济一手将傅云笙方才轻抚过自己的手紧紧握在手中,一手环住傅云笙的腰,将面庞凑近傅云笙的面庞,两人的目光也是交织在一处。就在傅云笙快要被许济眼中的温柔溺毙,以为许济会说原谅自己的时候,却许济的唇开开合合,说的却是:“我不原谅你。”说完那话,许济便将傅云笙放开。

    若是这话,早些日子说,傅云笙自是不能理解许济的。曾几何时,傅云笙只道是若是他人与你说了“对不起”这三字,自己自是当该说“没事”的。但自经历与姐姐这般波折后,心境自然也是有了极大的转变的。自己与姐姐是姐妹,血脉情缘自是浓厚,但便是如此,自己也是不愿原谅姐姐。更何况……许济与自己,不过有时能说上几句话的友人罢了,便是厌恶自己,大抵也是在理的。只是,即便自己是懂得的,心中却也是不快的。

    傅云笙目光在地上来来回回的看去,深吸一口气,这才继续抬头的看向许济,正要说着“你不原谅我,我也是理解的。但既然见着如此,我还是先行离开吧。”,双唇却有被许济的手轻柔的覆盖住,听得一声“嘘”。


    “你来这里是作何?方才见着你与这士兵,也是好笑。你啊,若是此事被旁人知道了,你却不担心你爹爹紧紧你的皮?傅相我自是见过的,也是严肃。”许济见得傅云笙睁大了一双眼,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己,心中念着她也是不会再说什么。才收回自己的手,岔开话题说道。

    傅云笙的思绪被许济一带,也是跑偏了许多。转眼便将方才那“对得起与对不起”之事,抛在脑后,心中只后怕此事若是被爹爹知道了,该如何是好,也不知娘亲能不能为自己说些好话。爹爹那家法自己也曾是尝过的,直打的自己几日下不了床。

    傅云笙自是沉浸在回忆中,面上的表情也是丰富。先有担忧,再至恐慌,末了,竟然也好像快哭出来一般。许济自然急忙打断傅云笙的回忆,说道:“别想了,别想了。此事,你不说我不说,也是没人知道的。是吧,傅二小姐?”

    许济前些的话,听着傅云笙的耳中自是在理的,一颗悬着的心自然也放回了肚中。但在听得后面那四字,声音稍大,咬字也是极其清楚的,好似定然要让旁的人知道自己是谁一般。傅云笙哪里又是省油的灯,便走至许济身边,一手搀着许济臂膀,一手悄悄拧着那人的腰上肉,说道:“许大人,说的极是。”

    天日已暖,许济本就是怕热的人,穿的衣衫自然也是薄的。腰上肉自是轻易的被傅云笙捻起一点拧着,力气不大,却是极痒。许济自是想要大笑,但又念得自己做的此地的地方父母官,百姓们大多也是认得自己的,若是在此处大笑出来,自己这官威怕也是要荡然无存了,若是在传入礼部尚书耳中,也是极不好的。便急忙朝着傅云笙讨饶道:“我错了,错了。”

    心中意愿达成,傅云笙便也不像再依依不饶。一来,依依不饶自如泼妇一般,傅云笙自是不愿担当的。二来,倘若当真是被认得自己的哪家人瞧见了,也是不好的。但也少不了再瞪了一眼许济,稍做示威后,才将手伸开了去。傅云笙见得那些个人于集市口去,进进出出的,而自己又不知那什么牌子不牌子的,进不得去,心中好不羡慕。

    有念起许济自是当官的,这当兵的想来也是认识的,便拉了许济,挑眉说道:“我想进去转转,却不知这人硬是要我拿什么牌子。”

    “一来,大抵也是未见过你。再者,你身上又是锦衣华服的,身边也没个人的跟着。里面人多眼杂,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好知道该去寻谁。”许济稍一看,心中便是清明。但再看傅云笙,却好像未听自己说话,只不过直直的朝着里面看去罢了。想来也是许久未曾出宫,方出了宫,又发生了那事,自是出不得门的。大抵也是憋坏了的。便询问道:“想进去,我带你?”

    “好啊,好啊。”许济那话自然是说在傅云笙欣赏的。便急忙拉着许济朝着里面走去,嘴上还不停的絮叨着:“你是不知啊,我这些日子可是被憋坏了。大门出不得,二门也不迈的。”一面说着,路过方才阻拦自己的士兵那处时,还微微抬了下颌,一脸的傲气样。

    小时候,自己与叙哥哥出来时,只得互言两人为普通人家的儿女。若不是身上衣服还算华贵,大抵也是会被店家轰出去的。如今,拉着这许济,便是可以说是礼部郎中的友人,身份自是突然高了好些,想来,也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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