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058

    书桌前,我奋笔疾书,虽然此距东丹不算太遥,但总得要有所预防才是。

    皇叔还在榻上躺着,不,是睡着。香君那迷药甚是凶猛,到现在皇叔也没有醒来的意思,甚至睡的甜美。

    我将信笺收好,离了位置走到卧榻前坐下,有些不放心地俯身看了看皇叔,香君说那迷药可不一般,就连身怀武功的人也可能施展不了。如是想着,我不免伸手轻推了推皇叔的身子,低声唤,“九夜……皇叔……”

    皇叔只是皱了眉,似醒不醒的样子,连眼睛也没力气睁开,嘴角微微扯动了下,便就没了动静。

    趁着这个机会我亲了亲皇叔,自语道:“晔儿不管你有何企图,皇位你别想着能够谋去,但我允许咱们的孩子继承皇位。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在这儿待着罢,东丹之行晔儿待劳了。”

    于是,皇叔在没有任何反对能力下默许了我的行径,母后在阻止不下的情况下含泪相送。虽然我不是很清楚母后缘何如此伤情,但此趟远行能够掬得她两行清泪我觉得值了。

    夏穆与我同去,虽意外,但他是最开怀的一个。唐庄,虽无语,但他却是最不满的一个。

    临行前我将信笺交给了太傅,教他交给皇叔。在我离朝的这段时间里,朝政由太傅辅助皇叔。

    萧顾调来的一百精兵是为皇叔准备的,不管他再怎么身怀武功,总不能以一敌百。

    待出了泸安城后,夏穆就提议与我同乘一辆马车,唐庄虽有不满,但他终究没有多嘴。

    我本不欲与夏穆同乘,但只要一想到皇叔那个计划不免又答应了同乘,毕竟我是此间最为有人情味的国君。还有便就是我始终都惦记着绮罗的终身大事,毕竟我曾允下承诺,今年之内必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晔君能够出使当真是令我意外非常,之前还与夜君商讨着到了遥城该去哪儿消遣,如今你我二君同行,想来非去遥城之最不可了。”才将坐定,夏穆就好不欢快地说开。那笑颜更是好不风流,恍似我们此行为寻花问柳一样。

    我陪了声笑,“此距遥城二三日路程,穆君倒不如想想在路上的这段时间该寻何消遣才是。”我带了些书籍在身边,路上不至于会无聊。

    “想我们二君独处机会难得,不过二三日,我却还嫌时光短暂无法与晔君进行良好的勾通交流,且不会无聊。”夏穆热情不败,温蕴的笑容始终保持着。

    我却没夏穆那般乐观,以他之意这二三日便就要与我同吃同寐了?城楼之失算作未有防范,此番断不能再中了他的圈套。

    遂,我提高了警惕,每每夏穆借机与我亲近的时候我总能若无其事的避开,加之撩高的车帘,随时随刻都可以让我看到唐庄的乘骥不紧不慢地跟随在侧。夏穆真若敢有不轨的举动,我一出声唐庄就会立马冲进来护驾。

    在车内与夏穆虚与委蛇了半日之后,队伍在一处山青水秀的山坳边停了下来,帐幕搭好后便就是埋锅造饭。

    我才将坐下,阿尤便在一旁又是给我斟茶递水,又是给我捶肩捏臂。我瞥了眼伫在帐幕下不太友善的唐庄,摆了摆手,令阿尤退出帐去。

    “小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自从出了泸安城我与夏穆同乘一车后唐庄就没有言语了,现在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没有心事才怪。

    唐庄定了定神,只说:“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皇上先歇息会儿罢,我到外头去守着。”

    “……”我伸手没招住他,已见帐幕缓缓落下,将唐庄的身影隔在帐幕之外。

    一直到队伍再次动起,我也没能与唐庄说上一句话,他那样子让我想起了我来天癸时候的样子,特别的不友善。

    “晔君可想知道唐庄为何这一路上都臭着一张脸吗?”夏穆不知不觉的凑到我身旁耳语了句。

    我听之来劲,瞥了眼随骥在侧的唐庄,同样压低了声音,“难道穆君知道内情吗?”

    夏穆神秘兮兮地看了看车外,示意把车帘落下,免得教人听了去。

    我伸手去勾系在帘子上的带子时,唐庄恰好回头看来,目光落在我的手指上写满了疑惑。

    我笑了笑,直说,“无碍无碍,朕与穆君有要事相商。”说着就将带子松开,帘子瞬间垂下,顿时就隔绝了敞亮的光线与外间的事物。

    待我退回到夏穆身边,他却招手让我附耳过去。我觉得以唐庄能力有可能会听到我们的话,于是就侧耳朝夏穆靠去。


    我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夏穆的声音。扭头看去,发现他正在抿唇笑。

    我怔了怔,“你,你缘何发笑。”

    夏穆摇了摇头,这回主动凑到我耳边,细语,“东丹的公主与唐庄颇有些纠葛,我猜他大概是担心进了遥城避不开公主……”

    我这才了悟,却不免琢磨,“那么,东丹的公主就穆君与括君争相喜欢的人喽!”

    夏穆面色一滞,颇有些难为,只含糊其辞道:“坊间传闻不可尽信,我喜欢的人终究还是小惹姑娘。”

    “小惹姑娘喜欢的人是摄政王,穆君就别再心心念念了,那样只会徒增伤悲罢了。”

    “夜君红颜知已遍天下,像小惹姑娘那样的女子对他而言可有可无,倒不如替她另觅良人,觅一个会疼她怜她的人。”

    我本想反驳,却又想起了皇叔之前说过的话,不免转了口风,“穆君所言也不无道理,我也觉得小惹姑娘跟在夜君身边不如跟在你身边来得幸福。”

    夏穆有一刻的恍惚,像是没有料到我会这般言说,勉强笑了笑,“晔君这是在说笑罢,谁人不知你与夜君之间叔侄情深,如此岂非要去挖夜君的墙角,你能赞同?”

    “摄政王那里穆君不用担心。我只是奇怪,穆君你堂堂一国之君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偏偏就要人家的侍妾,这岂非与你高贵的身份有背。”我自然不明白夏穆如此执著所谓何,况且他与小惹不过两面之缘,不至于到非卿不可的地步。

    夏穆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后宫佳丽再多也终不及那人一眼温柔。”

    我呆了呆,顿感恶寒,谁给过他一眼温柔了?

    “如此,穆君当真愿意迎一位曾经服侍过他人的侍妾回去当你的皇后吗?”这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自然,我对小惹姑娘一见钟情,一往情深,一发不可收拾……”

    “好了好了,我明白穆君的心意了。”我打住了夏穆的话,不想他却原来可以如此这般的大言不惭。是我太含蓄了还是君王本豪放!

    夏穆笑了,拍了拍我肩,“此事若真能成,我定将堰城双手奉上。”眼中的得意似乎在昭示着,他要是得到了小惹姑娘会比得到武陵道还要开心。

    我抬了抬肩,企图错开夏穆那只搭在肩上的手。

    “不若我们小酌一杯以示庆祝如何!”

    夏穆开心的无以言表,反之伤感也不言而喻,他总是要将这些情绪以酒来抒发。偏偏每回都要拉上我陪同他庆祝。

    “不了不了,舟车劳顿不宜饮酒,待到遥城我再陪穆饮醉如何!”

    夏穆环顾车厢内想了想,大约是觉得这个环境不够优雅,饮酒不定能够尽兴。遂,顺了我的意,“也罢。但晔君你得拿一件饰物来以示小惹姑娘之事。”他看了我一眼,伸手就来,“不若就以你我的束簪为证,他日归朝我便以此来迎小惹姑娘。”

    “诶诶诶。”我忙握住伸到头上的手,“为证之物何需束簪,玉珏亦可。”

    扯下系在腰间的环佩,甚至有些慌乱。夏穆行事作风常出人意表,我且不能把他的话当作玩笑,真若是除下了我的束簪还不得露馅。

    夏穆瞥了眼被我握住的手,绕指便就反握住,倾身朝我靠来,嘴角已在不知不觉中弯起,软了声轻了语,“晔君何需如此紧张,不换束簪便不换。”

    我抽了抽手,笑的极其不自在,“呵,穆君见笑,我不过是不想我们彼此失仪罢了。”

    夏穆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倒是还想说什么来着,不巧的是唐庄从车厢外掀起了车帘的一角,“前头便就是馆驿,过了此地还需百里才会有落脚处。”

    夏穆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我的手,倚靠到另一边撩起窗帘子看向窗外,其间没有看唐庄一眼。

    我舒了口气,定睛看向唐庄道:“那就在此地落脚罢。”

    唐庄不再说什么,只是要在松开手的时候顿了顿,瞬时又把车帘给撩了开来,通透的光线照射而来,清风徐徐而至。

    通过眼角的余光不禁让我看到夏穆嘴角轻撇的动作,随之便就深深地倚靠进垫子内,闭了眼,似乎不再打算与我说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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