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戴氧气罩，呼吸也还平稳，装睡吗？”顾景臣得不到简宁的答复，便低下头，脸与她的脸极为靠近，同时，长臂伸出去，握住了她正在输液的管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就是特别难受、特别恨，这种恨让他无法平心静气地面对她，他想要拔了她的输液管，假如她此刻戴着氧气罩，他也许也会一怒之下摘掉它，让她因呼吸苦难而死。杀人犯法他知道，他就是不想让她活得开心，让她跟傅天泽你侬我侬。

    顾景臣捏住了输液管子的上半部分，阻隔了气流，上面的营养水流不下来，下面小气囊里集聚的水快要流干了，再不放手，等到点滴的水流彻底下不来，简宁的血就会回流……

    顾景臣似乎对细长透明的管子特别感兴趣，他恶魔般地捏着，饶有兴味地看着水流枯竭，想让她的生命也同时死去。

    几十秒钟过后，小气囊里的水全部漏了下去，水流像潮汐退去般下降。

    “哼，还真睡着了？”

    伴随着一声冷嘲热讽，顾景臣在最后一刻，却放开了手。

    输液袋里的液体都是冷的，经由管子流入身体时，仍旧冰冷，而由于顾景臣的恶作剧，液体快干涸才流出来，中间大约有十几秒无法供应，因此简宁的手不可避免地一阵刺痛。原本昏睡的简宁就在那刺痛中恢复了一些意识，却本能地知道不可以睁开眼睛。

    她听见了顾景臣的声音。她对他的声音太熟悉，哪怕烧成了灰她也认识。

    “你的好大叔丢下你走了，要是我现在拔了你的管子，将你从十二楼丢下去，等他回来只能看到你血肉模糊的一滩，表情应该相当好看吧？”

    与傅天泽在她昏迷时的深情表白不同，顾景臣连她昏迷着也还是要冷嘲热讽，不仅冷嘲热讽，还带着血腥的恐吓，这种种态度里多少带着些许不甘心。因为他知道莫苒对他的敷衍和抗拒，以及对傅天泽的深情不悔。两相对比，高下立判，他顾景臣是被压在底下的那一个，在同样的一个女人面前，他比傅天泽失败。大约就是这失败，让他无法平心静气。

    即便被恐吓了，简宁仍旧忍着一声不吭，努力将自己装扮成顾景臣口中的植物人。然而，她又担心顾景臣会真的发疯，拎起她就从窗口扔下去，以他的身手和气力，绝对做得到。顾景臣的言行举止差不多算是疯了，她跟一个疯子没有办法沟通，一点道理都不能讲。

    等等。

    简宁放在被子里的那只手微微一抖，瞬间握紧。

    因为她感觉到顾景臣的头压了下来，无声无息的，不带半点商量，很快，他的呼吸便喷在了她的脸上。

    简宁大气都不敢喘，未清醒的意识醒了大半，她感觉到顾景臣的脸距离她的脸不过一厘米，尤其是他的鼻尖，几乎已经与她相抵，她的微细毛孔都战栗起来，努力地控制着呼吸频率。

    简宁以前觉得对付傅天泽比对付顾景臣要难得多，现在她却不再这么天真，因为傅天泽好歹是个正常人，丧心病狂的表象里还藏着一颗期盼爱情的心，这就是傅天泽最大的软肋。

    而顾景臣不是，他在边境作战时，手上应该有过不少人命，气质比当年他们俩还厮混在一起时要冷冽得多，他也许还对死去的简宁余情未了，可对活着的莫苒，绝没有感情可言，这样的顾景臣，太可怕。

    简宁甚至怀疑，顾景臣已经察觉到她醒了，也许下一秒他的手就会掐上她的脖子，让她再也没有办法装睡下去。

    都说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那是因为那个人太温柔太心软，若换做顾景臣的冷血，他什么人叫不醒？死人都能被他从坟墓里揪起来……

    “嗯……”简宁的嘴唇忽然一痛，紧绷的思绪被毫无预兆地打断。

    顾景臣竟咬住了她的唇。

    不是偶像剧里男主角在女主角昏迷时柔情蜜意的偷吻，而是恶狠狠的咬，细细密密的痛楚让简宁的神经跟着跳动。

    他妈的顾景臣，她活蹦乱跳的时候，他就将她压在床上各种折腾，不尽兴不罢休。现在，她昏迷不醒了，都已经伤残成这副样子，难道他还打算奸尸？好歹也有点人道主义精神好不好？！

    简宁的担心又成了真，下一秒顾景臣的手便伸进了被子，顺着她病号服的下摆摸了进去，冰冷的手贴上了她光滑的肌肤……

    ……

    顾景臣果然恶劣得连个受了伤瘸了腿破了相昏迷的植物人都不肯放过，简宁想破口大骂，奈何嘴巴被堵住，力气上也根本及不上他，无论是醒过来还是死过去，她都不是顾景臣的对手。

    简宁被逼急了，可她想明白了此刻自己的处境，倒也渐渐认命。

    有了这一认知，简宁便放松下来，她连最痛苦的死亡都经历过，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顾景臣和傅天泽一定都想不到，她的神经可以崩坏到什么地步，她可以忍受多大的痛楚！

    的确，顾景臣对一个死尸般的女人提不起半点胃口，刚刚那股想生吞活剥了她的心情，在得不到她的半点反应之后也渐渐冷却了下来。

    他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