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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

    “对啊,我一紧张差点忘了。睡吧,今儿没睡午觉,乏了。”岑三娘敷衍了两句,打了个呵欠上了床。

    帷帐放下,隔开了她和守夜的阿秋。岑三娘睁着眼睡不着。

    信上说,赐了诰封,她要进宫谢恩。向谁谢恩呢?皇后娘娘。杜燕绥信里让她在家熟悉宫廷礼仪,免得贻笑大方。

    他才不会担心自己贻笑大方呢。这是在提醒她,这次进宫不比寻常,不能让人挑理。

    既然向皇后谢恩,能挑错的就是皇后。皇后为什么要挑错呢?一,杜燕绥和武昭仪走得近。二,皇后姓崔。

    岑三娘进宫行差踏错。崔家就有话说了:瞧瞧,杜家娶了个这样的嫡孙媳妇,杜家姑娘能好到哪儿去?我家大郎是长子嫡孙,将来要掌门户的。哪能娶个不懂礼仪的姑娘回来呢?当年订娃娃亲只是嘴里说说,谁知道他家的姑娘长大了就长歪了呢。

    进宫谢恩让岑三娘紧张。另二件事就很耐人寻味了。

    杜燕绥说她身子不好,请太医院开了副补药方子。让她拿了方子去朱雀大街安仁坊里的济世堂抓药。还叮嘱她不得拖延,拖久了对身子不好。

    就岑三娘所知,国公府大门一街之隔的东市就有好几家药铺。批发零售药材,样样齐全。抓副补药还要大老远的跑到朱雀大街的安仁坊去。还不要拖延,得速度办。这不得不让她想到宫里头怀了身孕的武昭仪。难道这副药是给武昭仪的?

    会是什么药?打胎药?

    武昭仪头胎不是生了个皇子吗?有故事传说,武氏后来生了个女儿,知道皇后去看望,自己把小公主闷死了。皇后成了头号嫌犯,后来因此被废。皇帝力压群臣封了武氏做皇后。武媚娘从此步上千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皇帝之路。

    可是时间不凑巧啊。武氏现在也不可能会杀死自己的头胎孩子。现在平安生下儿子,她才更得宠,地位更牢固。

    杜燕绥究竟要她抓副什么药呢?

    岑三娘想得头疼。突然想起,现在的皇后不姓王,姓崔。难道历史的终点是一致的,过程发生了小小的改变?

    亏她还以为给自己开的补药方子,没想到另有玄机。

    岑三娘翻了个身,暗暗咒骂着杜燕绥。千万不要让她真的抓副打胎药给武媚娘啊。她心里会产生阴影的!

    突然又想到,诰封赐下来她要进宫谢恩,不就能看到杜燕绥了?岑三娘兴奋起来,想了会儿,摸摸旁边空着的地方又叹了口气。

    砌的火炕太大了,能让她在上面模着竖着打滚。也太空了,空的让她觉得孤单。

    当归

    礼部得了圣喻,前来颁诰封也没那么快。

    第二天岑三娘见府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吩咐人去正气堂向老夫人禀了,一早就带着阿秋和逢春暖冬三人出门。

    逢春和暖冬都是出嫁前才买的丫头。两人都只有十岁。

    逢春是新罗人。岑三娘不知道朝鲜岛上这会正发生着什么事件。逢春告诉她新罗和百济高勾丽彼此打了很多很多年。她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叔叔来到了大唐。叔叔没了钱就把她卖了。

    昆仓奴和新罗婢都是大唐贵人们最喜欢爱用的奴婢。前者忠心能干,后者温顺也能干。逢春不仅说的一口流利的汉语,而且会写字。

    暖冬读过两年私塾,是被拐子拐来卖掉的。十岁已经有记忆了,记得家在西北鄯州,父亲是私塾先生。大概离今天的甘肃西宁不远。岑三娘应诺,如有机会就替她打听着。如果找回到她父母,就让她赎身回家。

    岑三娘当初选中她二人,一是怜惜,二是她俩会写字。阿秋和夏初都十五六岁了,再过两三年,都是要择人出嫁的。她需要现在培养下一梯队。二婢跟着方妈妈学了些规矩和礼节,她就有意带着她俩在身边了。

    她叫了阿福爹赶车,盘算着回去的时候正好去找方铭。

    朱雀大街是长安的南北主干道。往北一头连接着皇城,往南直通明德门。宽约三百丈。大气磅礴。街道两边种着高大的槐树,春季绿树成荫,吐出一串串雪白的花朵,香气喷鼻。树后有排水沟,再后则是高达一丈的坊墙。

    掀起轿帘往外看,随处能看到披着肩布,缠着盘头的天竺人用怪异的发音叫卖着胡椒肉豆蔻。穿着木屐,披着大袖宽袍,顶发结着小鬏的倭人三五成群在游荡。颈间挂着串串五彩缤纷的珠串,搂着胡姬招摇的波斯人。商贩推着小车沿街叫卖着果子。不时有穿着长衫,腰悬长剑的男子骑马而过。

    繁华热闹与喧嚣和平康坊胜业坊这一片王公大臣的聚居地截然不同。

    马车拐进了安业坊,入目又是另一番热闹场景。

    早晨开了坊门之后,小摊贩抢着烧燃了炉火,热了锅子,开始了一天的生意。煮面片的,烤芝麻胡饼的,卖蒸糕的。空气中飘荡着香气,热气与热情的叫卖声。栉比鳞次的店铺开了门,红男绿女穿梭往来。

    阿福爹问了济世堂的所在,没用多大工夫就找到了地方。

    岑三娘戴了顶帷帽下了车。她抬着看了眼高悬的黑漆匾额,吩咐三婢在车上等着,一个人走了进去。

    济世堂很大,一侧坐着两名坐堂大夫,这会儿正悠闲的喝着茶静候患者登门。

    靠墙一溜到顶的中药柜,有四五名伙计等候着。

    岑三娘径直走了过去。

    “这位娘子可是要抓药?”帷帽的面纱一直垂到了腰间,伙计见她身段苗条,吃不准她是少女还是少妇,只能称了声娘子,热情的招呼着。

    岑三娘心想,杜燕绥也没说这方子得交给掌柜的,小伙计不知道看得懂不。她从衣袖里拿出药方:“照方子抓一副。”

    伙计接过药方看了看,神色就有些古怪。太医院的铃记不假,但药方怎么看着不对啊。他请岑三娘稍等,拿着药方去寻了掌柜。

    不多会儿掌柜的就过来了,朝岑三娘拱了拱手道:“这位客人,此药方是帖补药,小店也常卖这样的药。只是方子尚少了味当归,这药本是补气血的,少了这味药,药效会大打折扣。不知是否是遗漏了?”

    “照这个方子抓便是。我的方子,不会责怪你们。”岑三娘静静的说道,心里有了谱。

    掌柜的就不再坚持,吩咐伙计抓了药。

    付了药钱,岑三娘拿回了药方,提了药转身就走。

    看着岑三娘上了门口的马车离开,济世堂的掌柜沉默了会儿,匆匆去了后堂。

    他提笔写下当归二字,卷成细小的纸卷塞进竹管,放飞了一只信鸽。

    这厢岑三娘去了东市。来回一折腾,就近午时了。她心情大好的决定吃过午饭再去找方铭。拿了钱让阿福爹自去买吃食,领着三婢进了家酒楼。

    这间酒楼正是当初李尚之陪她逛东市来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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