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提着风灯，远远地瞧见薄玉泠的身影，微微松口气。

    “二小姐！”

    薄玉泠双目含泪，朝她点头，越过她，飞快跑进院子。

    芝麻大吃一惊，连忙追进去，就见薄玉泠关上了门。

    薄母在房间里喊道：“芝麻，是二小姐回来了么？”

    芝麻不敢耽搁，连忙告知：“二小姐是哭着回来的。

    薄母先是变色，接着想到什么，叹息一声，放下念珠，起身到薄玉泠的房间。

    “玉泠，是我。你开开门。”她在外面敲门，温言相劝，“有什么话，不能告诉娘么？还有娘给你做主呢，自己躲在房间哭，只会越哭越委屈，越哭越伤心。”

    薄玉泠心想，有母亲给她做主，事情才会更糟糕。

    她连忙擦掉眼泪，去给薄母开门，垂着头低声道：“娘，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看你眼睛肿得！”薄母心疼地拉住她，将她推到镜子前面。

    镜子里，薄玉泠满脸憔悴，无精打采，像霜打过的玫瑰花，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

    薄玉泠扭过头，不愿意看镜中狼狈的身影。

    薄母爱怜地抚摸着她漂亮的齐肩乌发。

    “你是不是去找你姐夫了？玉泠，你光找他没用，得让他明白你的心意。娘是女人，最明白女人命苦，这辈子若不能嫁个称心如意的夫婿，就是苦一辈子。

    你既然喜欢他，就告诉他，非卿不嫁。他即便不太愿意，不看我的老脸，也要看你死去的姐姐的面子。娶你，比娶那个阮小姐哪点不好？”

    薄玉泠的眼泪又落下来，汹涌而出。

    她伏在梳妆台上痛哭失声，怨气一涌而出：“娘，求你别说了！姐夫明明白白告诉我，他不会娶我！他娶谁都不会娶我！”

    “怎么可能？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来？”薄母不信，安抚她，“好孩子，他娶阮小姐，是为了给你姐姐查找凶手，是做戏，不会真的娶她。你不要听风是雨。”

    “不是的，娘，姐夫告诉我，如果婚礼顺利，他真的会娶阮小姐的。你知道他是个极负责的人，既然娶阮小姐，肯定要将她当成妻子看待。”薄玉泠泣不成声，“他还说，因为我是姐姐的妹妹，不想地下的姐姐吃醋，所以他不会娶我的。娘，他……他怎么能单单对我这样绝情？”

    薄母勃然变色，和蔼温柔的声音变得有些锐利，面露焦急：“你姐姐跟你好得一个人似的，怎么会吃你的醋？自古就有娥皇女英的佳话，何况你们姐妹俩不是同时嫁给他，你可是抚养少潼最好的人选！

    玉泠，他那话只是推托之词，不想耽误你罢了，毕竟杀害你姐姐的凶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他要做好与阮小姐长期做戏的准备。”

    这话也不知是说服薄玉泠，还是为了说服自己。

    泪水慢慢浮上她的眼眶，她抱着哭成一团的薄玉泠，母女俩抱头痛哭。

    “娘，你说的是真的么？姐夫是为了我好，才说那么绝情的？”薄玉泠直觉地不信薄母，但潜意识又希望她的话才是实情。

    “嗯，不过你说的也对，他打定主意娶阮小姐，娶了人家，定会为人家负责，不能白白毁了阮小姐的清白，”薄母哽咽，泪水跟断线的珠子似的掉，不一会儿，眼睛比薄玉泠红肿得还要厉害，“除非，除非如你姐夫所料，谋害你姐姐的凶手在他们的婚礼前露出马脚，被你姐夫抓到！”

    “三年都没有丝毫的消息，区区半个月……”薄玉泠不抱希望，哭倒在薄母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娘，你让我哭一场，哭完了，我就再不会抱半点奢望，我会祝福姐夫和阮小姐，以后老老实实回军营，为鱼苏、为国家出力！”

    薄母悲痛欲绝：“这是造的什么孽，我生了两个女儿，一个早早去世，一个又要跟男人一样去打仗，你们都是要我命的讨债鬼啊！颂年也是，害了你们姐妹俩……”

    薄玉泠的心，碎成一地，再也拼凑不起来。

    ……

    浮雪园母女的哭声没有传到暖宿居。

    白颂年回来的时候，整个暖宿居一片黑暗，唯有正堂门口亮着一盏灯，似是专门为他照亮回房的路。

    他缓缓地走进去，在门口徘徊，最终没有敲响梁语嫣的房门。

    转眼，天已亮。

    梁语嫣早早醒来，堵在白颂年的门口。

    巧儿打水来，手里端着水盆：“小姐！您是在等少帅么？”

    “他人呢？”梁语嫣连忙问。

    “少帅早已经起来了，在正堂看报纸。你在这里可等不到他。”巧儿笑着说道，“先洗把脸吧，大妮儿问过了，少帅今天陪您吃早饭，一时半会不会走。她可开心了，说如今您身份抬高，升为少帅的未婚妻，第一顿饭不能马虎，亲自去厨房叫加菜呢。”

    的确是大妮儿那会折腾的性子。

    梁语嫣暂时压下满腹的话，匆匆忙忙洗漱完，赶到正堂，一时顾不上巧儿那双打欲言又止的眼睛。

    白颂年早听到